“你去哪??”

    “我出去看看。”

    “外面这么冷,你……”

    “你们在屋里好好待着,别出去,明白吗?”

    舅舅打开卧室门走到厅,反手将卧室门关起,然后再小心翼翼的将大门推开一角,防止寒风吹到卧室,等他身形走入街道之中,极寒的低温骤然降临。

    他看到漫天飞舞的黑色雪花,与从地面升起的极光,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眸中满是震撼与不解;

    等到寒风如刀般割过脸颊,他才回过神来,咬着牙一步步往钟楼的方向走去……如今能在极光城里敲钟的,应该只有那些人了,小简应该也在其中。

    但他刚走了两步,一股更加冰寒的寒潮便从城墙外卷入,仿佛幽冥吹来的死亡之风,将天空都染上一层冷调的深蓝。

    舅舅瞳孔骤然收缩,仿佛心脏都停滞了,双腿一软便栽倒在雪地之中。

    -79℃。

    在这样的低温下,他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生命正在一点点被寒潮抽离,像是冰窟寒风中摇曳的一盏残火,轻轻一吹,就只剩下点点余烬迅速暗淡……

    就在他即将闭上双眸的瞬间,四道黑色身影,从街道的尽头缓缓走来。

    “……舅舅?”

    简长生看到那人,瞳孔微微收缩,他立刻跑上前触碰舅舅的鼻息,却发现已经只有细微的出气……

    “小……简……”蚊蝇般细小的声音传出,舅舅的心脏彻底停止跳动。

    呜咽的寒风在耳畔回响,

    简长生呆呆的蹲在那,宛若雕塑般一动不动。

    他从未想过,人类的生命竟然如此脆弱,哪怕只是一阵从禁忌之海吹来的海风,也足以轻飘飘的吹倒任何一个家庭的顶梁柱……

    “舅舅……舅舅?!”简长生猛地将他抱起,手中的黑伞滚落在雪地,随着寒风轻轻翻滚到一双黑色皮鞋旁。

    陈伶三人撑着伞,站在不远处,神情复杂的看着跪在舅舅面前的简长生,

    少年的嘶吼声在死寂街道上回响。

    “这是你们第一次经历界域葬礼……但不会是最后一次。”楚牧云缓缓开口,“这个时代,人类的脆弱远超你们的想象,即便是黄昏社也没法救下每一个人,所以,我们不建议与普通人产生太深的交际。”

    “这也是为什么,通常黄昏社只招收疯狂或是冷血的新人……因为只有不轻易共情的人,才能在一次又一次的见证中,保持理智与清醒。”

    “否则……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与痛苦,会将你们拖入深渊。”

    简长生的双拳紧紧攥起,他抱着舅舅的尸体,泪水已然在脸颊凝结成冰……

    黑色的雪花飘落在尸体的肩头,淡淡的极光好似风筝,从他的体内飘摇而起,缓慢的向着极光涌动的天空升去。

    这一刻,简长生仿佛看到在极光中,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在向自己挥手,他呆呆的跪在那,眼眸已然通红一片。

    与此同时,距离这里数条街道之外,一位同样穿着西装的年轻女子,双唇轻启,空灵清澈的女声以某种韵律,回荡在死寂的天穹之下。

    “我看见天空在哭泣,”

    “我听闻有你的声音;”

    “我嗅到思念在荆棘中盛开,”

    “我从日落的方向走来……”

    听到这声音的瞬间,陈伶微微一愣。

    像是诗歌,像是歌谣,在宛若水晶般空灵的女声中,清晰而悠扬的回荡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这声音像是有某种特殊的魔力,那些飘舞升上天空的极光,像是被无形之手安抚,静谧而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