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汗水自陈伶额角滑落,他的后背浸湿衣衫,那双迷茫而空洞的眼眸不停颤抖着,像是个刚刚从噩梦中苏醒的沉睡者。
“不,不可能……”
陈伶猛地站起身,桌脚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响。
“怎么会只有我们两个人呢??”陈伶声音骤然拔高,“我弟弟刚才就在这里……之前,他在门口堆雪人,今早的时候他还在门口送我,我的棉大衣就是他补的!”
他用力脱下身上的棉大衣,指着那块完美的缝补点,“你看!这就是阿宴补的!我根本就不会缝衣服!”
“还有,墙上这些木板,全都是他修好的!”
“我们家还住着一个从极光城来的医生,他也见过阿宴的,不信你可以问他!”
“我……我知道了。”吴友东似乎被陈伶吓到了,他手足无措的说道,“我就是……问一下……因为我看你刚才一直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挺吓人的。”
“我没有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陈伶指着对面的虚无,布满血丝的双眸盯着吴友东。
“刚才我弟弟就坐在那,你进来的时候应该看到了,对吗??”
“我……我真没看到啊。”
吴友东很委屈,他看着眼前行为古怪的陈伶,纠结许久,试探性了问了一句:“陈伶……你最近,是不是撞上灾厄了?”
陈伶愣在原地。
所以,你也跟灾厄融合了?
……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站在那了。
你也失去了一段记忆?
嗯。
但是灰界交汇的地点,不是在后山吗?你当时应该还在手术……为什么也会被波及到?
我不知道……我就记得医生给我打了麻药,醒来的时候,就……
熟悉的对话萦绕在陈伶耳畔,他隐约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眼瞳微微收缩。
“不对……”陈伶喃喃自语,“不对……都不对……”
“陈伶,你没事吧?”
“……后山?!”
陈伶猛地抬头看向某个方位,疯了般冲出屋子,连刚脱下的棉大衣都没拿,他就这么穿着一件单薄上衣,一头撞入鹅毛大雪。
他的身形刚消失在街道尽头,穿着毛呢大衣的楚牧云,便走到家门口。
他诧异的看了眼陈伶离去的方向,正欲进屋,看到孤零零站在厅的吴友东,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你是谁?”
“我,我是陈伶的朋友。”
银丝眼镜下,那双眼眸立刻眯起,流露出危险的气息……
“你刚才,跟他说了什么?”
“我没说什么……我就,我就看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很奇怪,就问他在跟谁说话……然后就……”
楚牧云的脸色巨变!
他又看了眼陈伶离去的方向,
“你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吗?”楚牧云的声音仿佛来自幽冥。
“我……”
与楚牧云目光对视的刹那,吴友东心头一颤,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冰冷疯狂的眼神,
吴友东害怕极了,他哆嗦的向后退了半步,被椅子绊倒,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楚牧云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屋中,双手轻轻将大门关起。
漏风的门户遮住屋外的光与雪,厅被昏暗笼罩,这个披着毛呢大衣的身影,缓缓向吴友东走来,
他推了推眼镜,斯文的外表下,一股阴狠毫不掩饰的流露而出,好像一只被人类躯壳禁锢的凶兽,褪下伪装,张开血腥狰狞的獠牙。
“你知不知道,这样一个在疯狂与正常之间维持微妙平衡的融合者,是多么罕见的研究素材?”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不让他察觉自己的异常,费了多大的心思陪他演戏?”
“你知不知道……你有可能释放出一只怎样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