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胤直截了当:“你吓到了父皇,父皇让我想法子除掉你。”
他找了个空隙躲开唐镜染,两条腿轮的飞快:“你自己也是,为什么要得罪父皇,你平时和景王在王府打打闹闹的就算了,非得要去皇宫打闹,这不就打出事了么?”
他已经不气地坐到了顾承景的身边,自己带来的人也为他倒了茶水。
“那可是我们北齐权力的巅峰,你就是想要炸了皇宫,也不能心急呀,如果承景得了皇位,你想怎么炸都行,可现在还没呢!”
顾承景眯起眼睛,不去看一直在絮絮叨叨的顾承胤,这家伙说的直溜,好似下一刻这皇位就要给了他。
“皇兄可千万不要往本王身上扣,皇兄都还健在,哪里轮的我这儿弟弟上位。”
他端起茶杯,看了一眼飘在茶汤上面的茶叶儿。
“怕不是想祸水东引,好方便皇兄谋朝篡位。”
顾承胤立刻“呀”了一声,赶紧撇清关系:“可别带上本王,本王一点儿野心都没有。”
一屋子的人齐齐看向摆手的顾承胤,是吗?
那野心,都差点要冒出头儿了。
好在曾嬷嬷来,说已经做好了饭菜。
驿站原本就不大,宴和吃饭都是同一个房间,只需要将中间的桌子收拾一下就好。
饭菜全都端出来,倒也不是大鱼大肉,但都是能下饭的可口菜肴。
顾承胤大大方方的:“三弟,这个尽地主之谊也不合适,只能说,我作为你的兄长,当一当家,还是可以的。”
“可不得当家么,北齐都要让你当完了。”
“你这话在外面说说就好了,可千万不要让父皇听到。”
“皇兄还怕这个?就算被父皇听到了又如何,皇兄趁着我中毒之际,不是已经独揽大权了吗?”
顾承景带着唐镜染落座。
看了一眼桌上的菜,一下子就柔弱不能自理了:“染染,有毒没?”
屋子里的所有人全都齐刷刷地盯着顾承景。
这话说的那么直接吗?
而且,这话和上一句趁着中毒感觉很暧昧不清呀。
唐镜染却无所谓地耸耸肩:“无所谓呀,反正我百毒不侵。”
说着还很好心地照顾着士兵和曾嬷嬷一起落座:“大家一起吧,要死你们一起死。”
一众人:“……”
他们是不是不应该在这儿,应该去外面去吹北风的,总好过一会儿被杀人灭口。
顾承胤脸色已经黑了起来,但语调还是很稳:“弟媳当真是喜欢开玩笑。”
说着还特意夹了一块鸡肉先吃:“这样总该相信了吧。”
“王爷,你快吃这个,他夹过的,没毒。”唐镜染故意说话来恶心顾承胤,一下子就风残云卷地把鸡肉全都夹到了顾承景的碗里。
“其他的我们不碰哈。”
顾承胤:“……”
唐镜染继续阴阳怪气:“你们还站着做什么,怎么?不相信你们王爷不会在饭菜里下毒吗?啧!人品可真差。”
“啪!”
顾承胤忍无可忍,一下子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吓得跪了一屋子的人。
唐镜染不惯着:“王爷,端好碗。”
她话音才落下,顾承景立刻端起了他和唐镜染已经装满了鸡肉的碗,就那么眨眼的工夫,一道紫电从头顶而降。
胳膊粗的紫电,劈开了屋顶,就听得“咔嚓”一声,桌子也应声劈成了两半。
紧接着就听得噼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
杯盏碗碟筷子全都掉了一地。
别说是一众士兵和曾嬷嬷了,就是见惯了大场面的顾承胤都惊呆了。
那夜他没有亲眼见到大阴阳师引雷电的功夫,只是站在礼王府看着天雷滚滚,还天真的以为是不是哪家少爷又在胡乱发誓引了老天爷的憎恨,下天雷来劈负心汉的。
唐镜染从顾承景手里接过自己的碗筷,夹了一块鸡肉吃,好香啊。
果然饿的时候,吃什么都香呢。
顾承胤看着一地的饭菜,肺都要气炸了,可偏偏始作俑者还吃的挺香的。
“原来弟媳的大阴阳师之力就是用来这样用的。”
他心里不爽至极。
那种可撼动山海的力量再怎么说也应当用在战场上,用在朝堂之上,用在为百姓谋福祉之上,哪里是用在这种劈人饭桌,砸人碗筷的小事上。
“我还以为……”
“你要看不爽,就自己用用。”
顾承胤:“……”
他简直无语了,总算是知道,为何父皇会这样讨厌唐镜染了。
若是和她当朋友,大约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毕竟在砸饭碗之前,她还顾及着要将自己人的碗筷给端走。
可若是和她当敌人就不大乐观了。
刚刚那紫电,若是劈叉了,兴许就会直接落到他身上。
顾承胤一直都是识时务的人,他强迫着自己咽下这口气,还打算再说些什么,唐镜染已经放下了碗筷。
“王爷,还要吃些什么吗?”
她头一次想把顾承景养的胖胖的,不是为了吃掉他。
顾承景笑了笑:“差不多了。”
“那咱们走呗,还要赶路呢。”
顾承景将碗筷放下,当真就和她一起出了驿站。
曾嬷嬷看着自己辛劳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搜刮出来的蔬菜果肉做了这样一桌子的菜,结果还没讨到好,就很气不过。
但她更气不过的还是唐镜染那般肆无忌惮地对他们王爷。
“王爷,景王妃也太放肆了。”
“怎么,难不成还能杀了她?”
一句话噎的曾嬷嬷话都不出来了。
的确,就刚刚那一瞬,紫电下来,他们所有人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的。
但他们都知道,那一刻他们离黄泉最近。
北齐崇尚佛教,十户人有八户人家会吃斋念佛,他们听过普度众生,也看过和尚们为亡者超度,认为万物轮回,就算是曾在南楚呼风唤雨的大阴阳师也不例外。
可刚刚,雷电顺势而来,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力量薄弱。
他们就算全都加起来,也不能动唐镜染一根手指头。
这样强悍的人,当年到底是那些强者将她杀掉的?
顾承胤站在一地狼藉之上,黑色的皂靴厌恶地踩在破碎的杯盏之上,狠狠地碾压着:“去南楚的人,还没有传回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