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上京城，正盘算着该如何和南楚萧太后谈判要回二十多年前被南楚夺走的城池，就收到了晴天霹雳的消息——
景王要带着景王妃回上京城了。
一想到那个噼里啪啦就能炸了他皇宫的儿媳妇，齐帝的内心是不安的。
他走出宫殿，看着工部好不容易赶出来，还没有修完全的破败宫殿，内心拔凉拔凉的。
这回来不会再整什么幺蛾子吧。
“陛下，礼王殿下来了。”
身旁的总管太监吴公公瞧着齐帝那难看的能掐的出水的脸。
“要见吗？”
齐帝心烦意乱，其实是不想见的。
可这个时候，若是顾承胤能为他排忧解难也未尝不可。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嘛。
“宣。”
吴公公立刻去请顾承胤来。
顾承胤带着冬麦来道喜，今年的收成不错，百姓也没有饿肚子，税赋也一切正常。
可他一一禀告之后，却不见齐帝高兴，只是艰难地挤出一个不大好看的笑容，敷衍了事地说了句“那就好”。
“父皇可是有心事？”顾承胤很清楚自己的父皇最害怕什么，他很淡定，“父皇是不想让唐镜染回上京城吗？”
齐帝叹了口气：“朕是盼着景王回来，可又不想看到那让人糟心的景王妃。”
炸了他的皇宫，卷走了国库不少银两，现在一回来还不知道要闹出个什么幺蛾子。
好烦！
“只可惜皇后这个婆婆着实对于景王妃来说没有威慑力，根本驾驭不了，朕原本是想着若是皇后能在婆媳问题上，狠狠地打压景王妃，其实也不是不行。”
“可你也知道，景王妃身份特殊，这若其他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朕信，可要是唐镜染她说要伏低做小，朕是万万不敢信的。”
他一边滔滔不绝地晓以利害关系，一边观察着礼王的表情。
可顾承胤这些年在朝堂之上摸爬滚打，早就不是那般单纯了，他喜怒不形于色，只是淡淡地说道：“儿臣有法子能让他们入不了城。”
“那也只是一时的，现在他们不入城，可以后呢？朕总不能给景王一个封地，再不见了吧。”
这些年他一直将顾承景当成棋子，能征善战的戍边大将，可随着年纪大了，他也想好好地享受下天伦之乐，更何况嫡子尚且年幼，礼王可不如表面上那么恭顺。
若顾承景回来还能压制一头，这些日子顾承景不在，顾承胤的手竟已经开始伸向六部了。
齐帝是想培养这一众皇子，但不想任何一个独大。
他只是想给自己想扶持的太子多养几个得力的朝臣，而不是对手。
“正好北境明家那边出了点问题，不如让景王去北境？”
生怕齐帝不答应，顾承胤又道，“大阴阳师既然在百年前死过一次，那就不是传说中的不死不灭，儿臣愿自请去南楚找能彻底铲除大阴阳师的秘术。”
这才是说到了齐帝的心坎上。
可他不能表现的太开心，到底杀大阴阳师这种事得秘密进行：“能行吗？南楚那些人能答应吗？”
百年前若不是出了那个乱子，哪里还有他们北齐的事儿了。
他们和南楚划江而治，平静了百年，好不容易在这些年有了建树，能够抢回曾经被南楚攻占的城池，偏生大阴阳师又出现了。
这不是添乱么！
世人都说他们北齐打仗是为了抢掠，可何尝他们不是要回自己的领土，自己的百姓呢
唐镜染这种好赖不分的，死了也活该。
“去问问，也是好的。”顾承胤恭顺地回答，“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夺回一二座城池呢。”
齐帝心动了：“那要不要朕安排些人手给你。”
“人不在多，精锐就行，倒也不用父皇操心。”
齐帝很满意：“那你便去办吧。”
顾承景回不来，顾承胤又要离开，他这些日子可算是清净了。
原以为能顺利回到上京城，可才入北齐地界，就有人来宣旨。
顾承景接完让他立刻前往北境的旨意，脸色不大好看，时间掐的刚刚好，很明显是有人在从中作梗。
唐镜染安慰他：“若是想回上京城，圣旨于我而言不作数的。”
“可别，”顾承景苦笑地拉住了她的手，“到底是我父皇，对你不作数，对我却作数的，既然他想让我去北境，那我便去吧。”
“只是要委屈你，过年大约我们就会在北境了。”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看到烟花，吃到汤圆。”
唐镜染笑了笑，人间烟火，最抚凡人心。
就算身为不死不灭，看淡生死的大阴阳师，在听到顾承景说这些寻常的情话，她的心情也会好很多，能将这几日的阴霾一扫而光。
这几日的夜晚，她都在尝试去冥界和鬼君对质，可每一次去，都是无功而返。
鬼君又闭关了。
倒不是她不能闯，只是闯不进去。
鬼君闭关，会以冥界最强的鬼气封住关口，别说是外力了，就是鬼君自己要强行出关都得损耗半生修为。
所以，硬闯不值当。
可最让人生疑的，是冥界没有了范无咎的踪迹，连他身上的气息都没有了，这让她很不安。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特别可怕的想法。
……
墨北渊已经昏睡了好几日，完全没有要苏醒的反应。
燕婉在一旁衣不解带地照顾，人参精都被她薅秃了不止，还被切了一大块来保命。
人参精虽然疼的龇牙咧嘴的，但被埋在土里自我修复的时候还是不忘叮嘱：“你可得看好了他，别死了，浪费了我的肉。”
扶风奔波了一日才回来，总算是有了消息：“王爷和王妃已经返回北齐了，咱们也应该想法子动身了。”
大祭司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再没人顾得上为何大祭司的脸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但燕婉却不明白：“黑无常的鬼力强盛无比，不可能就因为帝师没了阴阳眼就断了鬼力，恢复了原貌，这件事我得尽快告知王妃。”
“你怎么告知？”扶风算着时间，“就算是飞鸽传书，不出意外也得要三天。”
“我有法子！你去取些元宝蜡烛来。”
“做什么？”
“请鬼帮忙。”
扶风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好似有几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一样。
都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