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来的太快了,别说是圣女宫了,就是半个苗阳城都塌陷下去,痛苦的哀嚎声在这一刻震彻苍穹。
墨北渊立刻以司昭的身份命令南疆朝臣动员救人,只可惜这一次来的太快,死伤不少。
烟雾蒙蒙之中,唐镜染还站在已经坍塌成废墟的高楼之前,身边放在一排排尸体,都是从废墟里面挖出来的。
从白天到黑夜,唐镜染纹丝不动。
墨北渊从外间折返回来,她还站在哪儿,燕婉根本劝不动。
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竟是一出闹剧。
墨北渊现在头疼的厉害,他来这儿是想法子克制南疆不要和南楚为敌。
要不是他们蛊毒霸道,已经悄无声息地渗透了南楚皇宫,他至于来这儿处理烂摊子么?
“就算你不相信,那也没必要在这儿站着呀,大晚上的,怪吓人的。”
圣女宫的晚上的确很吓人,周围都是阴恻恻的恶鬼,齐齐都盯着他们这三个人。
其他人早就逃之夭夭了。
众所周知,在苗阳城,晚上是不会有活人的。
燕婉身上有黄符,恶鬼也近不了身。
墨北渊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又有阴阳眼,随随便便动动手就能让他们魂飞魄散。
所以他们整齐划一地选择了唐镜染。
他们将唐镜染团团围住,完全不留情面。
鬼哭狼嚎声音冲上云霄,紧接着所有的恶鬼全都朝唐镜染扑咬过去,一团团黑气不过眨眼间就把她侵吞。
燕婉想上去救人,墨北渊却拉住极其没有眼力劲儿的她:“她什么来头,你不清楚?”
“可,再厉害也架不住这么多恶鬼呀。”
“你还是对她一无所知。”
墨北渊话音才刚刚落下,那些散发着黑气的恶鬼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消散。
待黑气寥寥散去之后,才看清楚,站在鬼气森森之中的唐镜染,一手一个,一口一个,那些原本还想前仆后继的恶鬼们纷纷往后爆退,可退一步都会被抓回来就地消灭。
唐镜染此刻的心情烦躁到爆,她快速地解决掉所有的恶鬼,终于听到了那个贱嗖嗖的声音——
“他娘的,谁把我的小兵们吃光了,你他娘的……啊啊啊——”
唐镜染不过抬起手,一下子就将那只该死的大黄蜂吸过来,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看来今日,本座注定了要拔掉你的尾后针了。”
“啊啊啊——唐镜染!你个挨千刀的!你拔我针干嘛!我招你惹你了!你不要啊——鬼君大人救命啊——唐镜染这个变态又要拔我的针了,唔唔唔!”
声音戛然而止,黄蜂无辜地挣扎着,嘴巴里塞着不知道唐镜染从哪儿顺来的布条,好臭!
他那么干净的嘴巴。
“顾承景呢?”
“唔唔!”
“本座再问你一次,顾承景呢。”
“唔唔!”
“不说?好,本座先拔了你的尾后针,再拧下你的脑袋,抽出你的肠子,打个结丢给山林里的野兽,最后再把你丢进业火地狱和豹尾作伴。”
“唔唔唔唔唔唔唔!”
“咳咳咳!”墨北渊适时地提醒着,“你堵着他的嘴,怎么说?”
他实在没眼看了,果然顾承景就是她的逆鳞,碰不得,一碰就要人命。
唐镜染给了大黄蜂一个嘴巴子,打的大黄蜂脑袋一偏,布条就被打掉了:“说!”
黄蜂差点要变成嘤嘤怪:“什么顾承景!我掌管的是虫子的灵魂,你要找人你去找黑白无常啊!你是不是以为我打不过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唔!”
唐镜染一脚踩在黄蜂的脸上:“本座现在很生气,你把顾承景弄哪儿去了。”
墨北渊在一旁善意地提醒:“那个,容我多说两句,这个顾承景是她的心头宝,丢了的话,冥界都要翻个个儿。”
燕婉也在旁边附和:“你还是说了吧,不然我怕你一会儿也会被王妃吃掉了。”
“不想被本座揍,不想被本座吃掉,就乖乖地拿命簿给本座。”
“你疯了吗?你搞那么大动静骗我过来揍,就是为了命簿!你为什么不早说!”
“早说你能去偷吗?”
“为什么要偷,鬼君闭关之后命簿就在我这儿啊!”
黄蜂感觉自己白挨了一顿打。
唐镜染摊开手:“赶紧拿出来。”
黄蜂哭唧唧地把命簿递给唐镜染:“你看归看,别乱写乱画,扰乱阴阳秩序,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
唐镜染一脚踩住了他的脑袋,懒得听废话。
可她翻遍了命簿却没有一个叫顾承景的人。
“为什么这记录里,没有顾承景?”
黄蜂抗议她的暴力:“那就是没有这个人呀!”
“不可能!”
“唐镜染!你可是大阴阳师,难道不知道命簿代表着什么吗?如果是人都会在上面有记载的,鬼君大人会以命簿安排我等锁魂,可若上面没有,那便代表着这个人不是人!”
墨北渊和燕婉差点没惊呆了下巴,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刚刚他们耳朵没毛病吧?
顾承景他不是人?
难不成是……鬼?
不对呀,若是鬼,怎么可能在人间活那么长的时间,而且墨北渊天生阴阳眼,若是鬼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黄蜂还想争辩一番,可一抬头,就迎上了唐镜染那双格外淡漠的眼睛。
她就像一尊高贵的神祇,低头一望世间,万物皆为蝼蚁:“你确定吗?”
是人是鬼,她还能分不出来?
黄蜂颤了颤,清风拂过,枯叶吹落,尘埃尚未落定,他心里也毛毛的了。
“我应该确定吗?啊啊啊——唐镜染,老子的脸都要被你踩扁了!”
“鬼君大人啊——”
“救命啊——”
“镜染。”
冥冥之中,好似有道声音宛如丝线那般若有似无地传来。
唐镜染恍惚地转身,尘埃飞扬之中,一袭青衣迈着坚定无比的步伐,缓缓而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透过那一层乌烟瘴气,她隐隐地能看到他的容颜。
熟悉,悲伤,冷寂……尽数化成三不掉的忧伤。
“你……”
男人缓缓地走进了她,眉眼间尽是失而复得的欣喜:“镜染,我回来了。”
唐镜染伸出手,眼底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在闪耀着,烨烨生辉。
然后就在男人想要伸手触碰到这百年来日思夜想的人时,胸口处却是一阵剧痛,进而一片麻木。
他低头垂眸,眼底是一片不可思议。
唐镜染的手,生生穿进了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