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婉懵了,这符压根就不是她画的呀,明明是……

    她才愣神的工夫,唐镜染已经从她手里取了符纸。

    “也别说我们趁火打劫,大阴阳师灵力原本就还没恢复,在我长公主府吃喝都得要银子,一张符我收你们十两银子,不过分吧?”

    燕婉:“……”

    暴利啊。

    就一点点朱砂,一张黄纸。

    不是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维护阴阳秩序么,敢情在这儿做买卖。

    唉!

    “这里也就二十几张,若是要连夜画的话,得加钱。”

    燕婉:“……”

    墨家人哪里还敢讨价还价,整个墨府都已经陷入了一种人人自危的状态,黑气萦绕,简直可怕的很。

    可现在他们出来的匆忙,几个大男人身上都凑不出一百两银子,连十张黄符都买不了。

    他们急的都快哭了:“长公主,大阴阳师,我们能不能赊账?”

    墨家在金陵城横行霸道惯了,还是第一次有求于人,才说出这番话,墨家的儿郎们齐齐都红了脸。

    “可……可以吧?”燕婉本来想应下来的。

    毕竟人命关天,但又赶紧看向唐镜染,毕竟画符的又不是她,她怎么能做主呢。

    唐镜染笑眯眯的:“既然大阴阳师都答应了,自然是可以的。”

    燕婉立刻将手里的黄符塞到墨家人手里:“你们快去救人吧。”

    墨家人收了黄符,却没有动。

    燕婉问:“你们怎么还不走?”

    “还请大阴阳师随我们走一趟。”

    墨家人得寸进尺,却在唐镜染的意料之中。

    “既然大阴阳师画的黄符能对付鬼怪,自然也能收了鬼怪,还请大阴阳师救救我墨家上百口人。”

    “眼下那鬼怪正在墨家横行霸道,肆意妄为,请大阴阳师随我们走一趟。”

    燕婉惶惶不安地看向唐镜染,她这没两把刷子的去做什么。

    明明在帝师宫她就亲耳听到了,墨家当年是将黑无常大人扒皮抽筋,才得了阴阳眼,现在他们遭逢厄难肯定是黑无常大人的报复。

    这种大场面,她一个小小的女鬼能做什么。

    “王妃?”

    唐镜染问:“你想去吗?”

    燕婉小心翼翼的:“我能去吗?”

    墨家人目光在长公主和大阴阳师两人之间来回转悠,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大阴阳师听长公主的。

    “长公主,求求您救救我们墨家啊。”

    “就请您看在帝师从小教您的份上,救救墨家。”

    虽然今日才得到消息,长公主一怒之下封了帝师宫,禁足了帝师,但他们还是得冒险来求救。

    “既然大阴阳师想救,那便救吧。”

    唐镜染很大方地让周嬷嬷去准备马车。

    墨家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他们却不知道,接下来家底都得被掏空。

    趁着周嬷嬷准备马车的工夫,唐镜染已经让人取了文房四宝来,洋洋洒洒地写下了欠条,包括一张黄符十两银子,引一道雷电五十两银子等等。

    单价倒是不贵,所以墨家人连多迟疑一点儿都没有直接签字画押。

    唐镜染笑的很像一个奸商,她收了欠条,又问:“你们现在可有人受伤?要救治的话,是另外的价钱。”

    墨家人张大了嘴巴:“那是什么价格呢?”

    “得看伤势程度,要不一会儿我去瞧瞧给你们报个价?等你们合计好了,再给?”

    墨家人心里生出疑惑,怎么长公主殿下现在越发的市侩了,活像个生意人。

    很快马车便来了。

    唐镜染带着燕婉上了车,墨家人赶紧在前面领路。

    燕婉费解:“王妃,黄符咱们这儿可有的算,雷电怎么算,劈过了就没了,就不怕墨家赖账?”

    “不怕,冬日的雷格外引人注目,钦天监自然会记录,届时让钦天监给个数便是。”

    “咱们用这个敛财,一会儿当真是要对付黑无常大人?”

    “这哪儿是对付,我是为了控制阴阳两界的平衡。”

    燕婉:“……”

    行叭,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燕婉是最清楚唐镜染的,从她第一次将她收服,再找尸体让她借尸还魂,她就知道,眼前这位王妃绝对不是寻常人。

    只是这段时间不断地听到旁人反复提及大阴阳师,她才能够确信。

    王妃应该就是传闻中,百年前的那位南楚大阴阳师。

    也是,城隍爷爷都忌惮三分的人,不是大阴阳师是什么。

    “王妃,若黑无常大人不肯善罢甘休,非得要和墨家拼个你死我活的怎么办?”

    唐镜染眼底涌出一抹凶光:“那黑无常只能换人了。”

    燕婉震惊无比:“啊?还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阎王都能换人,还别说阴帅了。”

    冥界有规矩,若是鬼差犯了不可饶恕的错,便要被投入无间地狱,受九九八十一道红莲业火,除非有无上功德在身,否则扛不住就会灰飞烟灭。

    燕婉很不舍得黑无常大人:“就没有其他法子吗?”

    “有。”

    “什么?”

    “他自己幡然醒悟,摒弃过往,向前看。”

    “我怎么感觉这条路行不通?”

    唐镜染也有同感,就像她,若是让她放弃查百年前的她被谋害的事,也是不可能的。

    线索似断非断的,让人琢磨不透。

    马车停下了,唐镜染还没有下车就感受到了凌厉的黑气。

    她拧着眉,掀开车帘,抬头看了一眼盘旋在墨家上空的黑气,有些古怪呢。

    燕婉在她身后:“好臭哦,不像黑无常大人的味道。”

    “看来有人冒充他。”

    唐镜染下了车,就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大开着的府门,陷入了沉思。

    范无咎从皇宫出来便失踪了,加上刚刚墨家来人说府上巨变,她就理所应当地以为是范无咎动了手。

    而且那些墨家人身上分明就是有范无咎的魂力。

    “殿下,快进去吧。”

    墨家人站在门口,神色焦灼,生怕她临时反悔那般。

    她抱着胳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打在胳膊上:“给你的符咒你可戴好了?”

    燕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戴的好好的。”

    “一会儿进了墨府,自己小心些。”

    墨家……胆子越来越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