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菰城的墨帝师很郁闷,左手牵着五岁的顾宇,右手拿着顾宇小朋友的糖葫芦,身后还跟着扶风和披着轩辕北莱皮的燕婉,而现在,刚刚处理完自家事的晏青青正在喋喋不休。

    “帝师,其实我之前没有嫌弃过您的,反正咱么已经米已成炊,大不了我就和您一起回金陵城好了。”

    晏青青的算盘珠子都崩扶风脸上了。

    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好,且不说现在没了晏远洲的威胁,就是旁支在听说她与金陵墨家议了亲,也不敢染指她的商业版图。

    听得扶风低声浅笑了一下,燕婉傻白甜地问:“扶风当家你笑什么?”

    扶风也耿直的不得了:“笑有人不自量力。”

    就算晏青青有绝对的商业头脑,但墨北渊是帝师,是南楚政界响当当的人物,怎么可能看不穿她的小把戏。

    现在墨北渊牵着顾宇往前走,不理会她已经是给了很明确的态度了。

    可她不依不饶,就像个小丑。

    晏青青不理会扶风的冷嘲热讽,她想要开创史无前例的商业版图,那只有一条路,就是去金陵城。

    百年前,因为祖宗们的旧事,他们晏家从金陵城退出来,回到菰城。

    虽说在商界谁都不能与他们争锋,但终究是不够的。

    若是没有政界的人鼎力相助,官字两个口,有人要动了歪心思,他们只有挨打的份。

    眼前好不容易有了可以依靠的大树,她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得攀附住。

    哪里管得了旁人说三道四的。

    “帝师,这是要出城么?”

    晏青青见拦不住墨北渊,也劝不了墨北渊,只能硬着头皮伸手抓住他的衣袖。

    扶风下意识地将燕婉拦下,距离暴风雨的漩涡足足五六步远。

    到底是不怕死的,竟敢动手拦墨北渊。

    墨北渊眼底涌出几分不耐烦,一记刀眼,让晏青青迅速缩回手。

    “帝师……”

    “本座昨日说的还不够明白?”

    昨日她被潜龙卫宣召见墨北渊,原以为是要商谈婚事,可没想到帝师却给了一纸退婚书,并将议亲的阴阳差错用最官方的言辞阐述了个明明白白。

    她想要反驳,想要挽留,可墨北渊一点儿机会都不给她。

    今日是她知道墨北渊要走了,特意来大街上阻拦的,她知道,墨北渊很宠那孩子的,只要那孩子说两句要溜达,就是出城他也会徒步而行。

    只是她大抵是忘记了,墨家最擅长的便是洞悉人心。

    就算顾宇不缠着要来逛一逛,他也会随了她的心思,给她一个最后挣扎的机会。

    当然他给了机会后,只会将最后的希望连根拔起,残忍无比。

    “你与本座,云泥之别。”

    墨北渊语调淡漠,一点儿别的情绪都没有,实打实的冷漠。

    燕婉压低了声音问:“扶风当家,你觉不觉得帝师太没人情味了?人好好的一姑娘,非得这么冷言冷语么?”

    “说的太委婉了,你觉得她会听吗?”扶风觉得墨北渊做的挺对的,既然不适合,没那个心思,就斩钉截铁地拒绝,免得耽搁人家姑娘的青春,虽然吧,晏青青也不年轻了。

    “可也好过在大街上……”

    “你怎么知道,晏青青不是打着在大街上,用舆论的风口压制墨帝师呢?”

    适才燕婉才发现,不知不觉,周围已经围了好些人。

    但明明他们也没发生什么,只是晏青青此刻红了眼眶,眼睛眨巴眨巴的,就滚落了泪珠子,看起来我见犹怜,倒是像被人欺负了那般。

    “你以为她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不会算计人么?”

    燕婉哑然,她着实没想那么多的。

    墨北渊心里跟明镜似得,他连个正眼都没有给晏青青一个,只是轻柔着顾宇的脑袋,说出来的话,无比伤人:“晏家当年做了什么,还用得着本座细说?晏巍当年是如何对大阴阳师的,若不是他们利欲熏心,我南楚早就一统江山,这些年,边境百姓的死活,你可有问过半分?”

    晏青青没有想到,墨北渊会拿这件事来说。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

    “晏家当年为了一己之私,枉顾大阴阳师的安危,与雷家等宵小之徒谋害大阴阳师,此事虽然已经过去百年,但唐镜染的死,你们难辞其咎。”

    “累及我墨家,辗转百年。”

    幸好最后以唐氏血脉献舍成功,否则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再者,本座不怕告诉你。”

    墨北渊看了一眼周围藏在暗处的人,时机已经成熟,既然唐镜染不在这儿,那他大可利用一番,让她为鱼饵好了。

    “正如周管事所言,大阴阳师已经在北齐复生,本座也听闻她血洗雷家,屠杀宁州城的事,想来当年的事她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大阴阳师不死不灭,当年有负于她的人,都将得到她雷霆报复。”

    顾宇听的愣愣的,啃着手里的桂花糕,大阴阳师……师父怎么老是提及娘亲。

    晏青青的脸色煞白,她不是晏家实实在在的掌权者,并不清楚祖上传下来关于大阴阳师的讯息,但她曾偷摸去过一次父亲的书房,也曾翻到过只字片语,可当时被父亲抓住,暴怒之下,还将她关进了柴房。

    彼时她就知道,他们晏家和大阴阳师有许多不能与外人道的纠葛。

    那位传说中的大阴阳师,若没有死的话,他们晏家的后人,兴许都还留着她的血脉。

    晏青青曾不止一次抱怨过,可都会得到父亲的一记厉眼。

    “你有功夫缠着本座,不如好好地想想,如何面对大阴阳师的报复。”

    墨北渊牵着顾宇,在潜龙卫的护送之下,离开菰城。

    晏青青一个人站在城内,感受着风萧萧。

    正如墨北渊所言,宁州城雷家满门被屠,这件事已经传开了,当年所有人与之有关的世家大族都在黑暗之中瑟瑟发抖。

    他们从未见过大阴阳师,也不曾与大阴阳师抗衡,而且玄术不精。

    百年前,玄门大方异常时,他们倒是可以与之一战,可如今,只能被吊打。

    墨北渊说的不错,他们即将要面对的,是大阴阳师的雷霆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