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镜染翻了个白眼,正想一脚踹飞范无咎,脖子上一凉,一并长剑就横在了她颈间。
大抵是昨夜受了伤的缘故,嗅觉都不灵敏了。
她想用手推开长剑,可剑锋锋利,甚至差一点就要划破她脖子上细嫩的皮肤。
“魅蓝,住手。”
冷厉的声音宛如从冥界爬出来,男人并未起身,只是冷冷地睨了一眼大缸后面的人,嗤笑了一声。
“惜颜郡主府里也多了些鸡鸣狗盗之徒。”
惜颜郡主望过去,眉头皱起来,眼角的褶子都显得十分突出了:“景王妃去而复返是什么意思?”
唐镜染破罐子破摔,大大方方地走进大厅,在看到男人那张脸时还是忍不住心下一颤。
“哇哇哇哇——”
身后的范无咎鬼哭狼嚎,差点就要上蹿下跳了。
“鬼,鬼君大人!”
唐镜染漠视掉范无咎的哇哇叫,看吧,真的很像。
惊骇是惊骇,但好歹她也是在冥界摸爬滚打上百年的鬼,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她讪讪一笑:“我还正愁找不到你呢。”
男人脸色如冰雕,冷漠无双,饶是顾承景在他面前论冷意都要少三分。
“景王妃找我做什么?”
“找你算账。”
唐镜染不气地掀起衣袖,露出一截漂亮的藕臂,可那胳膊上一道皮肉外翻的伤口却显得无比狰狞。
惜颜郡主拿着手里的锦帕就往她手臂上一盖:“姑娘家家的,怎么能给旁的男人随随便便看?成何体统。”
“他都砍我了,我还管体统?”
唐镜染说着就来气,这伤居然还好不了。
男人眉眼坦然:“我什么时候砍你了?”
“喂,你敢做就要敢当,昨晚我可是把你看的清清楚楚。”唐镜染想过他可能会叫嚣,也可能会当场报复,但从未想过他会矢口否认。
“男子汉大丈夫,你别当缩头乌龟。”
顶着这样一张脸,居然不认账,实在是令人不齿。
男人冷漠地看向惜颜郡主:“既然今日郡主府有闲杂人等,生意就下回说。”
“诶!别啊!”惜颜郡主可不能让这块到手的鸭子飞了,她好不容易才和北境的明家搭上线。
现在就是惜颜郡主要让他走了,唐镜染都不允许。
她大步上前就挡在男人的跟前:“你敢说昨夜的人不是你?你敢说之前镇国公府外面的人不是你?”
惜颜郡主拉着唐镜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她的鸭子就要飞走了。
唐镜染这暴脾气一上来,就不认了:“我才是受害者,我怎么就胡说八道了?”
范无咎围着男人飘了一转,甚至都快一巴掌扇男人脸上了,可男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严肃地说道:“染染,大概率是像,不是。”
唐镜染:当真不是?
“鬼君大人怎么可能容忍我扇他?刚刚别说是差一点了,就是我才抬起手就得被丢下十八层地狱。”
这倒是不假,鬼君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除了唐镜染,他可谁的面子都不卖。
那他身上可有什么鬼气?
“没,干干净净的。”
惜颜郡主推攘着唐镜染,直接把人拽开,丢给一旁的嬷嬷:“还不赶紧送景王妃回去。”
唐镜染甩开嬷嬷:“不用,本王妃自己会走。”
除了惜颜郡主府,唐镜染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可能呢?昨晚的人明明就是他。”
“会不会天色太暗,你看走眼了?”
“我能在晚上看走眼?我在冥界待了百年,天天抹黑,眼睛都快比山里的畜生们好使了。”唐镜染摸了下自己的胳膊,鬼气还是冷森森的,“不过昨晚的那个人身上有鬼气。”
“你这就是在怀疑鬼君大人。”
“废话,我不怀疑他,我怀疑谁?”唐镜染抱着胳膊,压低了声音和范无咎对话,她可不想被人当成神经病。
“你说这世上能伤的了我的人有多少?”
范无咎沉默了,这倒是真的,唐镜染号称打遍冥界无敌手。
除了鬼君大人能勉强压制她之外,还当真找不出第二个。
唐镜染步履生风:“不行,今天晚上我就让你恢复鬼力,滚回去瞧瞧鬼君到底在干嘛。”
“你怎么不自己回去?”范无咎翻了个白眼,他当真是喜欢人间的烟火气,而且回去肯定会见到谢必安那臭不要脸的。
唐镜染沉默了,她怎么可能回去?回去那就是说不出来的尴尬了。
尚未走回景王府,就有不知死活的家伙来拦路了。
马车停在唐镜染的跟前,简单粗暴地阻断她继续往前走。
她才皱起眉,车帘子就被掀开,明家老二的那张脸饶是在阳光下,都足以让唐镜染和范无咎心里发毛。
“景王妃,可以单独聊聊吗?”
唐镜染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范无咎:正好,一起,再探虚实。
范无咎额角都在疼了,为了人间烟火,他忍。
上了车,明瑞并没有着急说要单独聊什么,而是带着唐镜染来到一处僻静的小茶馆。
他先下了车。
“这儿的雨前龙井不错,环境也清雅,景王妃不会介意的,哦?”
唐镜染下了车,身后飘着范无咎:“不介意。”反正她带着一只鬼,就算有埋伏也不怕。
昨晚她受伤那是被这张脸蛊惑了,但今日可不一样了。
进了小茶馆,店小二很自然地带着明瑞去了他经常坐的雅间,又按着他的喜好上了茶,唐镜染却单独要了一杯香片。
“我不大喜欢绿茶。”
明瑞并不在意:“之前听人说,景王妃是曾经的大阴阳师?”
“我需要纠正一下这个说法,”唐镜染将手边的一盘酥油花生端自己面前,塞了一粒到嘴里,“现在本座也是大阴阳师。”
“方才王妃所言,昨晚当真是我伤了王妃?”
唐镜染咀嚼的动作都停职了:“你这人说话也是有趣,你有没有伤着本座,自己都不知道?”
“不瞒王妃,晚上的事我当真是不知道的。”明瑞见她喜欢吃东西,又主动地将面前的葡萄推到她面前,“说起来可能王妃不会相信,但我有癔症,每到月圆之夜的晚上就会失忆,做了什么当真是不知道的。”
唐镜染挑眉:“你搁这儿骗鬼呢?”
范无咎:首先我没有惹你们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