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镜染下意识地就要去抓礼部侍郎手里的休书,但身边一道影子快速闪过,等她要动手时,休书已经落入了顾承景手里。
他就知道她要玩这招。
“王爷这是做什么?”唐镜染目光死死地锁定了休书,若没有这东西,她就不能名正言顺地离开景王府,“自己写的还不敢承认了?”
她一步步往前,垫着脚就往顾承景脸上凑,看起来就好像要强吻他一样。
吓得一旁的礼部侍郎赶紧捂住眼睛:“哎哟哟!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这里可是礼部啊,光天化日之下,这两口子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顾承景知道她想做什么,一手按住她蹿上来的脑袋,另外一只手伸的老高,他原本就比唐镜染高,这么一来,就算唐镜染跳起来都够不着了。
锦行尴尬地咳嗽了下,两位能不能注意下自己的身份,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主儿。
唐镜染张牙舞爪地拍开顾承景的手,就要往他身上蹿,怎么着也得把休书抢回来。
顾承景长臂一揽,直接把她禁锢在怀里。
掌心之下,是别样的柔软。
唐镜染气的牙根痒痒,死命地扒拉着他高高举着休书的手,就像一只要爬上树摘香蕉的吗喽。
场面属实滑稽。
“唐镜染,你别白费力气了。”
顾承景没想到她执念这么深,可现在想要把人推开已经不可能了。
她身上好闻的梨花香蛮横无比地撞入顾承景的胸腔,那股强势入侵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心弦紧绷。
而还在他怀里上蹿下跳的唐镜染完全没有察觉到,男人幽暗的双眸之下,是强忍克制的惊涛骇浪。
“你就这么想要?”
顾承景的声音已经没了方才的戏谑。
“你给我!”
礼部侍郎文静的那张脸红了又红,这话怎么能在青天白日说呢,好羞臊。
顾承景将休书握在手心里,须臾之间,休书变化作一堆碎纸,还有些甚至被震成了粉末。
“啊啊啊啊……”
“顾承景!”
“你耍赖!你个混蛋!”
顾承景趁着她的注意力被休书的粉末吸引,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来,转身出了礼部。
礼部侍郎的脸已经难看到不要不要了,围观的礼部大小官员也全都震碎了三观,这,这是能在青天白日里发生的?
景王殿下会不会和王妃玩的太花了些?
直接将唐镜染塞进马车,唐镜染才刚刚要钻出来,顾承景已经强行上了车,还准确无误地按住了她的脑袋。
“顾承景!你放开我的头!我最讨厌别人按我头了!”
她又不是地鼠,按住做什么!
“唐镜染,你想被休,做梦吧。”
顾承景之前本是交代好了,待他身死后,就将顾宇交给唐镜染抚养长大,一纸休书也算是给她最后的保障,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唐镜染身份不明,若当真是南楚的大阴阳师借壳重生,那他便是死,也要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本王忽然觉得,没了王妃生活无趣,若是在黄泉路上有王妃相伴,兴许也能好过些,便允了王妃殉葬。”
“让我殉葬?”
唐镜染后槽牙磨的嘎吱嘎吱作响,你也配?
“看来王妃不想殉葬。”顾承景一手托着腮,一手把玩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精致匕首,刀锋凌厉,“那怎么办呢?看来只有本王平平安安,长命百岁了。”
“铮!”
匕首直挺挺地插进座椅上。
“你威胁我?”
“威胁的不够明显?”
唐镜染拔出匕首,冷冷一笑:“王爷这是在玩火,懂吗?”
顾承景深邃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疯狂,他往前凑了凑,撤去了所有的防备:“本王玩命。”
唐镜染咬牙,这是笃定了她不敢杀他吗?
真是个讨厌的磨人精,等七煞阵成,看她怎么吃干抹净。
到了景王府,顾承景破天荒地牵着唐镜染下了车,在旁人眼里,他们夫妻恩爱,但唐镜染却知道,这家伙是怕她脚底抹油跑了。
“王妃,本王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唐镜染挣扎了两下,狗男人手劲儿可真大。
她懒得搭理,就目前的情况看,顾承景八成没憋什么好屁。
大厅之中,静候许久的定远侯萧道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渐近,他才睁开眼睛。
和其他的三公九卿不一样,他醉心玄黄之术,所以日常就喜欢穿一身道袍,清瘦的身子加上素袍子,看起来就很仙风道骨。
他走上前,正要行礼,目光却落在唐镜染手腕上的那只金镯子上。
一团黑气缓缓地从唐镜染手镯上飘出来,在她身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鬼影子。
范无咎露出两只鬼眼睛:“他难不成看的到我?”
唐镜染愣了一瞬:你怎么还没回冥界?
范无咎翻了下鬼眼睛:“还有几个时辰才关门呢,慌什么,我还没玩够。”
“这?”萧道使劲儿地眨巴了下眼睛,眼底一片不可思议,“这竟然是……活久见呀,没想到本侯修行多年,终于是见到了。”
顾承景的脸色沉了三分,锦行的小心脏也都提起来了。
萧侯快步上前,走到唐镜染的跟前,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的镯子:“这是三花聚顶镯?”
唐镜染礼貌性地笑道:“是呀,侯爷真是好眼力,王爷买的。”
“王爷对王妃可真好。”萧侯转头问顾承景,“王爷让本侯来做什么?”
顾承景松开紧皱的眉头:“找侯爷谈谈燕从武的事。”
萧侯赶紧摆摆手:“燕尚书的事,过了今日再说。”
“怕是过不了今日,燕府从昨晚子时开始,燕府就闹鬼了。”
最后那句话说出来,顾承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唐镜染。
唐镜染自顾自地走到旁边,漠视掉他的眼神。
看什么看,她就是在大理寺狱无聊了些,趁着鬼门关开,牢房的地缝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怨鬼,她好心指了个路,全都让燕府引了而已。
萧侯实在为难:“王爷你也知道,小儿体质特殊,容易招惹那些脏东西,本侯可得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把他找到,带回府去。”
他休玄黄之术也都是为了他们萧家九代单传这棵独苗苗,可万万不能在没留一点香火之前噶了。
唐镜染一边从兜里摸出十几粒瓜籽,一边观察着萧侯。
他时不时地就往这边看,分明……看得见范无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