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夜几乎半抱着冷胭离开吴家。

    二人被满屋子诅咒冲击的久久不能回神,冷胭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长大的地方居然藏着对自己如此恶毒的东西。

    扑面而来的恶意让人站不住脚。

    她觉得冷,骨子中仿佛沾上脏东西一样的森寒挥之不去。

    一个人在房间中心神不宁的站了许久,直到裴景夜出现,这个唯一对自己不是满怀恶意和算计的人,总算给了冷胭一丝活人的生气。

    “裴景夜,”她一路上靠在裴景夜怀中,试图汲取对方身上踏实的暖意:“我……我们的命数,不该这样的。”

    自己不该被万人嫌弃,不该头脑不清醒,不该不配的一切。

    也不该如前世那样草草了解一声,甚至死后还连累了裴景夜。

    她语无伦次,双手苍白无力地握着裴景夜的小臂,一直回到裴家私宅,进入熟悉的环境,才终于艰难地说出自己发现的真相:

    “我原本只是奇怪,为什么你分明优秀且光明磊落,但身上的气运却比侯鹏宇少这么多。”

    “这才回吴家想要查清楚,但是发现,气运有异常的不止你一个,我们的气运都被做了手脚。”

    她抬起头,仍然死死握着裴景夜的手不放,惊魂未定地说:

    “我们的命数都被改了,但是因为你身上有很多功德,气运被夺走的不多……”

    至于自己。

    从小和那些转移气运的玩偶在一起生活,又住在满墙的诅咒中,身上被夺走了大半。

    她不是惧怕自己失去气运,毕竟已经见过自己最差的结局。

    只是忽然揭开平静表面下的丑恶面纱,冷胭无所适从。

    她指尖掐入掌心,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极致的惊惧之后整个人冷静下来,脸上同样悲凉一片。

    “我会为自己报仇,绝不会任人宰割。”

    “胭胭,”裴景夜心疼的抱住冷胭,比起失去气运,他更心疼现在的冷胭,“所有伤害过你的人都会付出代价。”

    而这个代价,自己会亲自来取。

    首当其冲的就是就在眼前的高正齐。

    第二天,高正齐上班时一脚刚刚踏进办公室,却见到公司总部的法务财务都在办公室虎视眈眈等着自己。

    见到他过来,领头的审计冷面上前,对他冰冷的通知:

    “高总监,你主办的项目查出严重财务危机,跟我们走一趟吧。”

    高正齐双腿一软,还没恢复的烫伤又隐隐作痛了起来,刺得他站不稳,白着脸艰难地维持镇定。

    他没想过是自己败露。

    首先联想到的,是冷胭曾经的叮嘱,“远离带来灾祸之人……”

    一定是因为侯鹏宇!

    都怪当初侯鹏宇找上自己,让自己做出这种事,如果你是侯鹏宇的祸端牵连了自己,自己的财务也就不会被公司发现异常。

    高正齐陷入魔怔状态,满心都是一定要报复回来。

    但他却不知道,侯鹏宇一直紧盯着高正齐这边的状况,见他居然被审计带走,整个人慌乱了起来。

    本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心思,直接舍弃了高正齐这条线。

    于是高正齐甚至还没来得及交代出侯鹏宇背后做的手脚,那边,侯鹏宇的空壳公司已经先一步反应了过来。

    他们直接将高正齐背后的受贿和不正当交易捅了出来。

    其中最新一条,忽然就是高正齐在这次的投标中做的手脚,将所有的锅全部推在高正齐身上。

    只说他是因为裴氏的内部争斗,而选择主动破坏这次的投标,将侯鹏宇的空壳公司洗的一干二净。

    做完这一切之后,侯鹏宇松了一口气,心想这次总算将自己洗干净了,就算高正齐再交代什么,也不会有人信。

    殊不知,高正齐同样有后招。

    他手中有录音。

    录音笔放出来后,几乎是拍板钉钉一样,将侯鹏宇和高正齐背后的交易实锤,一时间,空壳公司名声大噪。

    但不是侯鹏宇想要的受人关注的方式。

    “录音都发出来二十四小时了,为什么公关部还没有给高正齐发律师函?”

    “我要告他损害我的名誉权!这根本就是合成的录音,别人听不出来,你们身为公关,这都听不出来吗!”

    他火冒三丈地冲到公关部,一阵摔摔打打,亲眼盯着公关部做出反应,脸色阴沉地走了。

    但虽然澄清是合成,损失的名誉的确回不来了。

    侯鹏宇原本打算用来和裴氏竞标的公司,干脆直接被招标方取消了参与资格,机场的后续招标和建设,与侯鹏宇彻底无缘。

    短短两天时间,种种猝不及防的巨变生生让侯鹏宇急得上火。

    冷胭则在这两天彻底冷静了下来。

    她回忆了从前和前世孙连吴清清对自己的态度,反倒是看开了,从此以后只将对方看作是陌生人。

    她们最自己的伤害,也是因为他们本恶,和自己无关。

    恢复冷静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想办法找到破解阵法的方法。

    冷胭给自己推了一卦。

    方位正东,有贵人坐山。

    破局之法或许就在正东,冷胭一路顺着直觉向正东方向走去,忽然心头所感,转身的一瞬间,眼前闯入一家冷清店铺。

    在步行街开寿材店,不冷清才怪了。

    她掩下情绪,推门而入,店内燃烧着檀香,夹杂各种纸钱的浆水味,门外的缝隙吹进来一阵风,堆了满框的金元宝和纸钱哗哗作响,吵个不停。

    这种地方却坐着一个身穿新中式大褂,手中拿着一个金丝放大镜,正眯着眼专注看书的儒雅中年男子。

    男人看起来四五十岁,但身上没有世俗的忙碌感,像个与世无争的学者,第一眼就让人生不起戒心。

    他见冷胭看向自己,点头微微一笑,起身时挂在手腕上的手串晃了晃,放下书无声离开。

    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冷胭的手臂却不知怎的,忽然升起一阵鸡皮疙瘩。

    “不是老板吗……?”她困惑的目送那人离开,低声念叨。

    手臂上警惕的预感挥之不去,冷胭搓了搓胳膊,环顾一圈也没见到第一个人影,皱着眉不接的来到男人原先的座位。

    见到书页上的图画后,瞬间遍体生寒。

    上面错综复杂的符文,与吴家见到的满墙图画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