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有请。”
二人才回了小院,季氏便闻着风声过来了,顾檀虽有所不适,却也没有发作。
她推了推沈卓的胳膊,示意沈卓过去。
“婆母的事情,还是去去吧。”
顾檀知晓沈卓不愿,推搡着沈卓。
沈卓这才跟随嬷嬷一道离开,临了,时不时回头。
对方总算是没了影子,顾檀这才松了口气。
回了寝室,她瘫倒在梨花纹木榻上,按揉着眉心,显得很是疲惫。
怜儿忙递来茶水和热毛巾,只要世子同着夫人二人之间感情恩爱,她便喜闻乐见。
她觉得夫人值得被呵护着,无论季氏想要作什么,世子善待夫人,就足够了。
阿苏跟随一路,见顾檀欲言又止。
顾檀知晓阿苏有话要说,支开怜儿,怜儿并未怀疑。
“你是说你见到了摄政王府的人?”
“恩,就在东角巷另一侧,只露出了半个身子,但很快就不见了,不过奴婢确信,是摄政王府的人。”
阿苏过目不忘,见过的人只需要一眼便能够牢记。
摄政王府的暗卫众多,周绍身边常随行者只那几人。
周绍做事十分小心警惕,不曾有行事马虎之举,他的命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
阿苏既然瞧见了熟悉的面孔,那便能说明周绍彼时就在附近。
果真是有惊无险,她当时那种不适的感觉并非是空穴来潮。
周绍当时人就在她附近,紧盯着她。
她的俏脸上爬上一丝怒容,脸色涨红,她仍然记得不久前在东角巷她和沈卓在一起时,他们二人是如何的亲密。
那些画面尽数落入周绍的眼中,她不知周绍看到了多少,何时离去的。
对方并未出现在她二人面前,只停留了某一刻。
然而仅仅是这些,便令着顾檀背脊有些发寒。
她被周绍折磨了几次,已经明白了周绍的手段,对方压抑着怒气,只等着那样的时刻爆发。
而她承载着周绍那样的怒气,苦苦哀求着,周绍都无动于衷。
周绍待她,时而怜悯,时而憎恶。
那少有的怜悯也不过是在她承载了怒火以后,才心生的一点点怜悯。
“我同着他还会有下一次会面,他不会就此放过我的。”
顾檀抚摸着平坦的小腹,不知道那里何时会孕育一个新的生命。
她只是觉得,那样的生命出现在她这里,始终是场悲哀。
“小姐,奴婢没用,不能为您做点什么。”
阿苏知晓,他们逃脱不掉摄政王的掌控,哪怕他们逃离京中,摄政王也不会放过他们。
她的那点能耐,便是连摄政王的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阿苏紧握着拳头,一拳打在墙面上,有些愤恨自己的无能。
她若是真有什么本事,也不至于让小姐被人威胁而束手无策。
“倘若是旁人,我或许还有招数,偏偏是周绍,油盐不进。”
周绍同她有恨,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折磨她,看着她痛苦挣扎着,彷徨与无助。
他就是想让她陷入深渊,看着她为此蹉跎。
哪怕知晓她如今的情势,他这么做只会一点点摧毁她,他也未曾生出太多怜悯之心来。
沈卓离开了好些时辰都未曾回小院,天色逐渐昏暗,小院的灶台已经燃起了炊烟,院子里的下人忙碌起来。
他们在为主子们准备晚膳,自两年前,季氏在一次晚膳时摔了筷子,那筷子直接弹到了顾檀的额头上,划伤了顾檀的额头,沈卓花费了不少银子才使得顾檀额头上没有留下疤痕。
那件事情以后,沈卓便在小院里开起了小灶,就算是在自家,一行人也很少有一起用膳的时候。
主院的下人皆知,国公夫人并不喜欢这位儿媳妇,不过在徐姨娘面前,季氏倒是护短,并未说过什么。
旁人以为,那不过是季氏为了自己的脸面不得不佯装的,实际上心里对顾檀厌恶的很。
沈卓也是干脆利索,事事都维护顾檀,这也使得对沈卓逐渐产生了依赖,想要同对方过好日子。
半个时辰以后,顾檀一个人坐在饭桌前,未动长筷。
“我要不要去主院里瞧瞧?”
顾檀抬头询问阿苏和怜儿,怜儿心中记恨着季氏,也知道夫人过去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夫人,奴婢的意思,再等等吧。”
“不妨奴婢前去打探打探,总能带回点消息来。”
阿苏倒是干脆利索,既然顾檀不愿意去,她代劳就好。
“这倒也是个办法。”
阿苏替顾檀去主院里,主院里的下人拦住了阿苏。
“国公夫人同世子在商议私事,不方便有外人入内。”
已经到了用膳的时辰,国公夫人不放人,还将她阻拦在外。
主院里的人皆知她是世子夫人身边的丫鬟,没有道理阻拦她给夫人传话。
唯一一个原因便是,是国公夫人授意的,缘由再简单不过,无非是不喜顾檀,想要刻意刁难顾檀。
但世子明知夫人在等他,却还是授了国公夫人的意,晚归。
“何事?”阿苏脾气不好,便是在国公府做奴婢,她也是伺候顾檀的,并不受制于人。
那主院里的嬷嬷闻言,拿出了主院里的气势压迫阿苏。
“放肆!一个偏院里伺候人的丫鬟,也敢随意打探主子们的私事,倘若不是看在世子夫人的面子上,是要掌你嘴的。”
那嬷嬷陡然沉下了脸,皮笑肉不笑地道,声音难听沙哑。
阿苏的脸色立刻冷却了下来,神情蓦然。
唯有顾檀能指责她,便是连沈卓沈世子,也不曾说些难听的言语。
“有些话嬷嬷想清楚了再说,所谓祸从口出,嬷嬷您应该明白的道理。”
阿苏声音冷漠,一双冰冷的眼眸里不带有任何色彩,倒是令着在深宅里的老嬷嬷都不自觉发寒。
顾檀那样的人身边有这样的人物也是稀奇,阿苏嘴皮子向来硬,又会些武功,便是连季氏都拿阿苏没办法,为难顾檀身边丫鬟,多数也只是为难怜儿,这才有了上次的事情。
“你吓唬谁呢!”嬷嬷也显得十分硬气,不肯退让,这是在主院里,她的话便代表了国公夫人的话,一个丫鬟而已,还敢朝她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