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封头想的是,他们到时候把孩子拿捏在手里,不愁她不往外拿钱。

    反正她跟娘家闹的老死不相往来,没地方去,让自家那口子说说软和话,留下来,孩子攥手里。

    老头很快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

    这才点头答应。

    “他爹——你疯啦。”

    刘婆子唰的从地上站起身,屁股也不凉了,后背也冷了,一个箭步冲到老头跟前。

    “闭嘴,我说给就给,你一边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老封头此时觉得自己这个老妻特别丢人,在全村老少爷们跟前日后他还怎么做人。

    这么点事都办不好,还成天说她能拿捏住三个儿媳妇,他看是被儿媳妇拿捏了她吧。

    “你不是说……”

    “滚——”

    老刘婆子此时委屈极了,是死老头子说,要把钱留下养老,指着老大老二就完了,老三没了,老大老二有一口吃的也只会塞自己肚子里。

    让她想个油头把老三媳妇打发了。

    在家里她又不干活,以前还有老三的津贴养着她,现在没了津贴,她家养不起闲人,何况还要多一张嘴。

    现在他倒好,直接当起了老好人,合着坏人都让她做了,最后钱还没捞着。

    她还合计拿出七百给老大老二。

    这回好要是把承诺的七百拿出去,她一分都没有。

    思来想去,都不行。

    “不行,我不同意,那钱是我老儿子命换来的,谁都别想拿走。”

    老封头眼神闪了闪,在心里给这死老婆子点了赞。

    “你说不同意,就不同意啊,咱家我爹说了算,全村老少爷们都知道,咋的娘?你是想趁机忤逆我爹,不听他话,好让我爹撵你出门,好让你去与葛庄老葛头搭伙过日子啊,美的你。”

    夜澜倾目光又看向脸色黑如锅底的老封头:“爹,我娘不是想不听你话,就是有时候女人总看一张脸就看够了,有那个想法也正常。”

    “啊——你个天杀的,你讲咕你婆婆你也不怕遭雷劈。”

    刘婆子张牙舞爪的就要上去挠夜澜倾。

    被付昌平一下拦住了。

    “嫂子,你这是干什么。”

    “她造谣我,我还不能挠她了。”

    夜澜倾没忍住,嗤笑一声:“跟你学的,你造谣我,岂不是我也要挠你?”

    “你你你~简直翻天了,你们都看看,都看看,这什么破儿媳妇,连老婆婆都敢顶撞……”

    “行了,赶紧走吧,回家快给我拿钱,别再给你气的糙了好了的。爹你说我说的对不。”

    看着突变画风的小儿媳妇,老封头从脚底升起一股无力感。

    但想到日后还要拿捏她,绝不能让她走了。

    “我可是有条件的,钱是可以给你,但你要立下字据,不能改嫁,生是我封家的人,死是我封家的鬼。”

    外头看热闹的人瞬间噤了声,几秒钟后,又一片哗然。

    “老天爷,这老封头疯了吧,人家澜倾才多大,才19是二十?竟然让人家守一辈子的寡。”

    “真他娘的不地道,老封头肯定是怕封北媳妇把钱带走,孩子再跟了人家姓。”

    “那这样的话,也在情理之中。”

    “情理个屁,这多不当人,澜子年龄太小了。”

    就在大家以为夜澜倾会反对时,她发声了。

    “可以,我肯定不会改嫁的,但是你们可不能跟我抢孩子,要是借着孩子的由头想把钱要回去,那我也要跟你们说道说道,我夜澜倾从今天开始,靠的只有我自己,所以谁都别想欺负,要想欺负我,咱可以试试,是你们闹心还是我闹心。”

    她双眼微眯,冰冷的视线一一扫过老封家几口人,顺带着窗户上趴着的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都被她凌厉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

    “叔你给我们做个见证,我不会改嫁,老封家也不得以任何理由管我要孩子的抚养权,不得以任何理由来要这笔钱,要是做不到,那我也不会遵从约定,我会找个人把自己嫁了,让孩子改姓别人的姓。管别人叫爹。”

    大队长也被她浑身散发出的气势,虎了一下。

    想明白她的身份,也就释然了,日后她就成寡妇了。

    寡妇要是不强势一点,日子没法过。

    “行,老封哥,你看我给你当这个见证人咋样?”

    付昌平是真不想趟这浑水,但又怕夜澜倾真的闹到部队那到时他的大队长就真到头了。

    老封头是真没想到,那个整天软弱的只会哭的小儿媳,如今性子这么烈。

    他有点后悔答应了。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能反悔。

    “行,你写吧,我来按手印。”

    只要她不改嫁,钱早晚能抠出来。

    付昌平在老封头的示意下,把事情的始末写了下来,又把双方的要求都写上。

    写到分不分家的时候,他抬头看向写字台对面坐姿懒散的夜澜倾:“你分不分家?”

    “当然要分,都闹这样了,不分是傻子,叔,你看咱村里哪里有房,划给我住也行,那啥,我买也行,反正离老封家越远越好。”

    “你,你想干什么?离远了,我们怎么看孩子?”

    老封头被她气的差点吐血,拍着桌子低吼道。

    “爹,你轻点,别吓到我肚里的孩子,你吼什么?不分家不怕我气死你们啊。真是的,我是为你们两老的身体着想。”

    夜澜倾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说道。

    大队长差点被她逗乐了,看到那老头喷火的双眼,他又低下头唰唰写了起来。

    “那我大伯那房子就卖你吧,象征性的给三十五十的就行。”

    付昌平有个没有儿女的老大伯,死了有十年了,他有三间小瓦房,一直闲着,就在他家后边。

    离封家不算远,但也不算近,隔着两条胡同呢。

    “行。”

    夜澜倾连连点头,那双黑眸宛若夜空中最亮的流星划过一般,璀璨夺目。

    大队长心里暗自叹息,这丫头可惜了。

    长得这么俊,以后就只能守着孩子过一辈子,还这么年轻,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