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昊其实有点搞不清楚,秦渊如此拒绝治疗,到底是什么心理?
难道,以他的雄心壮志,不想多活一段时间,创造一个更大的盛世吗?
唐昊愤而甩袖,离开了御书房。
怎奈,并无人问责,甚至,连一向拼命维护皇权的安德海,都相当安静。
“不行啊!”
唐昊走了老半天,又去而复返,一时的情感发泄,虽然爽快,可背后的逻辑,又岂能如儿戏?
一旦秦渊死亡,那整个大炎就全乱套了。
大炎一乱套,直接影响他唐昊的利益,如今这种局势,只有秦渊活着,才能震慑四方,给唐昊足够猥琐发育的时间。
“算了,做他儿子就儿子,反正,我又不吃亏。”
怎奈,他折返回去的时候,却遇到了独孤皇后,姗姗而来。
“参见岳母大人。”
在这个世界,唐昊母亲早亡故,独孤皇后贤良淑德,和蔼可亲,一直给他一种宛如母上的错觉,尤其经历过之前的袒护事件,唐昊对她则更为敬重。
“罢了,也真是难为你了。”
没想到,独孤皇后竟直接上前拉住了他的手,沉声道,“想知道事情的缘故,就跟本宫来。”
“嗯?”
唐昊倍感困惑,但此时为了接近秦渊,也别无选择。
为今之计,若说有一个能够劝说秦渊接受治疗,毫无疑问,这个人肯定是独孤皇后了。
还别说,她来的正是时候,唐昊正想了解事情的始末呢。
他静静地任由独孤皇后拉着他的手,一行人径直来到了坤宁宫,独孤皇后才松开了他的手,示意内侍将门关上。
事情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倒是让唐昊有些无所适从。
“岳母,到底什么事,需要如此这般?”
“唉!”
独孤皇后长叹了口气,无奈道,“陛下之病,实非不让你去治疗,而是不能让你去碰啊!痴儿,你可了解陛下的苦衷?”
“额?”
唐昊大惊失色,忍不住追问道,“岳母,到底怎么回事?”
“此蛊毒是传染的,只要有人接触陛下的血,就会被传染!”
独孤皇后嘤嘤啜泣,一想到秦渊发病时的痛苦样子,忍不住娇躯震颤,“陛下不想连累你们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太医,他自知大限将至,唐昊,你若还将他当作岳丈,当作圣皇,就不要逼他,可以吗?”
“这……”
面对独孤皇后的衷衷情怀,一时之间,唐昊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只是,他已经想到了一种办法,现在只差实验了,如果就这么放弃,那就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
“抱歉,岳母大人,我不能答应您!”
思前想后,唐昊还是决定坚持内心的想法,“我不怕感染,都到了这种时刻,如果就这么放弃,那我就太对不起大家了。”
“陛下,我肯定要救,哪怕是冒着感染的风险!”
“你,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劝呢?”
独孤皇后面露懊恼之色,沉声斥责道,“别忘了,你还有昭宁!她现在已经慢慢认可你了,你难道,就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吗?”
“岳母,诚如您所言,陛下身染蛊毒,性命垂危,贵为一国之君,都不愿意去损人性命!难道,我这个痴儿,就是贪生怕死之人吗?”
唐昊掷地有声地道,“别忘了!陛下身上可肩负着万民的信仰,他一倒下,整个大炎就完了!”
“岳母,哪怕是为了整个大炎,您都不应该再阻止我!”
“我唐昊敢如此,肯定不是无的放矢,万一有奇迹呢?”
“你……你……”
自古真情最能打动人,唐昊句句戳心,字字铿锵,岂能不让人动容?
“好吧!本宫支持你,但是你想好后果了吗?”
“呵呵。”
唐昊无所谓地笑了笑,“岳母,有些事,总有人要去做!”
“我只知道,我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情!”
“唉!”
独孤皇后长叹一声,道,“他不肯休息,还在御书房批阅奏章,你去吧。”
“好,多谢岳母成全!”
从坤宁宫出来之后,唐昊身上多了一份决然之气,身旁,铁雄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难以忍受那份煎熬,沉声道,“大人,您真的想好了吗?我见过陛下蛊毒发作的时候样子,那……根本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你废话什么?”
唐昊白了他一眼,不满地道,“你要是怕了,就先走吧。”
“若是不怕,就为我护法,你高深的内力,或许有用处!”
“呵呵。”
铁雄大无畏地苦笑道,“卑职这条命都是皇室给的,能在大人您这儿寻到了生命的真谛,死有何可惧之处?朝闻道,夕死足矣!”
“好兄弟!”
安德海好像早就预料到唐昊会去而复返,已经在御书房门前等候多时。
“驸马爷,要是有能用得到老奴的地方,请随时吩咐!老奴随时都在,老奴这条命,亦可以为了大炎社稷奉献!”
“安公公,谢了!”
唐昊饱含热泪地望着他,示意铁雄留在外面等候,一把推开了御书房的大门。
秦渊瞬间抬眸,板起了脸色,破口大骂,“唐痴儿,你不是走了吗?又来干嘛?滚出去!”
“哼!来做你儿子啊。”
这不摆明了还要热脸贴冷屁股吗?
“你……”
秦渊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眼神中没有任何激动,反而多了滔天愤怒,“滚出去!朕不需要你,你要再敢大放厥词,朕就诛你九族!别以为,朕不敢杀你!”
“诛呗!”
唐昊无所谓地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匕首,又摸出了一根玻璃管,“把你自己都诛了,我的九族,你也在列!”
“你,你小子!莫要真要气死朕不可?”
“呵呵!”
唐昊瞧着他那故作姿态的样子,冷笑道,“就你这德行,还需要我气吗?”
“老登,别端着了!累不累啊?你坚强给谁看呢?”
“儿子不在,老婆不在,女儿也不在,一共就我这个未过门的女婿,何必呢?有什么事情,敞开来说不行吗?搞得好像,谁会不顾一切来救你似的!”
自古真情动人心!
秦渊被唐昊这番言辞戳中了内心,坐在龙椅之上,止不住浑身震颤,“你个混蛋,满口胡言!是不是唐翦那老家伙教你的?让他来见朕!”
“朕倒是要问问,他到底怎么教育儿子的?”
“行啦!别浪费时间了。”
唐昊真的不想再陪他去演这场戏,直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匕首抵了上去,玻璃管承接!
“你,你住手!臭小子,你在玩火?你不要命了?”
秦渊终于动容了。
哪怕他是皇帝,但终究只是个老人。
是个正常的老人,都会为后辈着想。
“你个痴儿!别以为这么做,朕会感激你!你只是在做无用功,明白吗?”
“闭嘴!”
唐昊猛然扬起了巴掌,喝道,“你要再敢哔哔赖赖,我抽你信不信?”
秦渊还真的被吓住了,以他的身份,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那一刻,他还真怕唐昊一个大嘴巴子抽下来,给他扇得七荤八素。
“对嘛,人老了,就该多听听小辈的话,不要放不下架子嘛,你们虽然强,但这世界变化日新月异,总有你们不懂的吧?”
唐昊此刻化身“养老院”的知心大姐,以情感言辞维系着秦渊内心的纷杂。
按理说,国人两辈人之间,就是缺少交流。
这大炎帝国,何尝不是?
听着唐昊那些看似大逆不道的话,秦渊还真有种错觉,自己回到年轻的时候,还这个痴儿,是自己一个知心的好友。
就这样,取血的过程,相当融洽。
“走啦,等我好消息吧!”
直到唐昊走出去老远,秦渊才从遐思中缓过神,不由得地望着漆黑的夜色苦笑,“朕这是多久没活得像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