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进的高明之处,完全是这么多年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出来的。
他,有着极其高明的政治嗅觉。
的确!相府遭难,与他们贺家无关系,可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世人都知道,你贺进与唐翦是政敌,以前就水火不容。
而后,又与唐昊经历过好几次大型摩擦,甚至,闹出了人命,连府邸都被轰炸了。
更甚者,你贺进连宝贝女儿都赔进去了。
所以,你贺进对相府唐氏一门怀恨在心,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很合理吧?
你再请个蒙面杀手,窜进相府屠杀,也很合理吧?
这不过是将想法付诸行动罢了。
全天下的百姓,都是这么个想法,这么个思维模式。
一旦有心之人,利用沸腾的民怨,各方势力开始争相出手,对他贺进发难,他拿什么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这一招,实在是高啊!”
路上,经过贺进的一番解释,贺晟总算是明白了这其中的要害之处。
“一箭双雕!既可以针对唐家,又可以将祸水引到我们身上,简直是阴损到了极致。”
“哼!一旦被我揪出来,我一定要让这个人死无葬身之地!”
“爹……”
贺敏没有理会兄长的聒噪,面色凝重,心思沉郁,“您觉得,这事儿,谁是幕后黑手?会不会是唐昊?”
“他?他那么护短的人,会拿自己的亲人开玩笑?”
贺敏冷笑了几声,眸底投射着恐怖的寒芒,“其实,明眼人都能猜到。”
“当所有的答案都被排除,剩下那个无论再离谱,都是真相!”
“嗯?”
贺敏美眸闪烁,神色微动,摩挲起了下巴,“我明白了!”
“是,是东宫的那位。”
“太子?”
贺晟一脸懵逼,难以置信的看着父亲和妹妹,“这怎么可能?太子不是与我们是盟友吗?”
“而且,他跟丞相的关系也不错,干嘛要这样?”
“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唉!”
贺进失望地叹了口气,看了看刚愎自用,自以为是的儿子,又看了看睿智多谋,敢拼敢闯的女儿,心中悲愤之情,悠然而生。
“要是他俩互换该有多好?”
“加快速度!”
贺进明显已经不想再与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多费唇舌了。
他现在很明白,一旦去得迟了,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麻烦。
“大哥,这世界哪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贺敏面色凝重,目光灼灼地望着相府的方向,犹豫了良久,还是询问道。
“爹,趁着事态发展还没有到最坏的程度,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毕竟,您想想!如果我们做得不如秦家人,下面肯定还有别的存在起来推翻我们。”
“最高权力,没有那么容易争取的,一念之间,可能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住嘴!”
贺进马上就听出了这其中的不对味,怒目而视,“是唐痴儿那家伙给你洗脑的吧?”
“他懂个屁!”
“我们贺家追求的大业,他们永远不会懂!”
一语至此,见贺敏低垂下了头,情绪低落,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生在世家,的确辛苦你了。”
“但若是能为家族换来无上荣誉与发展契机,你就是家族的功臣。”
“敏敏啊,为父只是想让你永远都不要忘记初心。”
“谨遵爹爹教诲。”
而此时,相府中,已经被金黄色的色彩所覆盖。
来人,正是太子秦政,以及他的大型仪仗队。
“丞相大人,唐家造此变故,实乃大炎帝国之不幸!本宫对唐家已逝去之人表示沉痛悼念。”
他攥了攥拳头,眸中似有火苗喷射。
“您放心,本宫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严查凶手,还您老一个公道。”
“绝对不能让那些畜生,只手遮天!”
太子秦政这么一放狠话,他所携领之随从,一个个振臂高呼,怒不可遏。
好像随时都要冲出去,为相府讨回公道!
那恐怖的气场与煽动力,怕是贺进见了都要心惊肉跳。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
唐翦冲他微微一拱手,面露冷笑之色,“不管是非曲直如何,太子殿下能为老臣做主,已实属不易。”
“但还请殿下放心。”
“唐家人的血,永远不会白留,这事儿谁干的,势必会付出代价!”
“没错!”
“啪啪……”
唐翦的凶相毕露,引得众人不由自主胆寒,哪怕是太子都被那种气场所震撼。
偏偏在此时,人群之中传来了热烈的掌声。
众人顿时循声望去,不是贺进一行人又是谁?
“老唐!”
他满怀热泪地冲上去,给了唐翦一个大大的拥抱,“听闻你家出了这种事,我很难过。”
“您放心,大都督府会全力配合你们缉拿凶手!”
“是吧?太子爷!”
太子秦政微微一怔,不禁反唇相讥,“您是在开玩笑吧?大都督!”
“咯咯咯……”
方正阴阳怪气地笑道,“大都督,您就别逗大家了。”
“你贵为大都督,执掌天下兵马,皇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您不会不知道吧?”
“听闻,贵公子担任都尉期间,哪怕飞进来一只苍蝇,他都能数清楚几条腿,这次的变故,实在令人揪心啊!”
“除非啊,这苍蝇,是从大都督府内飞出来的。”
太子政之心,路人皆知!
就连方正这个大太监,都敢如此无礼。
这事儿,反而更让贺进相信,与太子脱不了干系。
“闭嘴!”
贺晟得到了父亲的首肯,怒骂道,“你一介阉人,有何资格在我爹面前大放厥词?”
“哼!注意你的身份!”
“你……”
瞬间,方正那张阴柔的脸就变得怨气十足,他本就因为身体的残缺而耿耿于怀,如今却被人当中侮辱。
“你什么你?我们贺家世代忠良,将门无双,又岂会采用此等下三滥的手段?”
就连贺功那家伙,也开始咄咄逼人,句句不饶人。
“我们家相爷只不过是理念之争,这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又怎么会在国难当头的时候,肆意妄为?”
“我看啊!”
他肥硕的脸蛋,上扬着鄙夷的弧度,“唐伯父,就怕有人从中作梗,破坏我们两家的世代交好。”
“您和驸马爷,可千万不要上单啊!”
“敌人是想看我们大炎的文武肱骨之臣,帝国柱石互相争斗,这样一来,他们才有可乘之机。”
贺功那家伙,近些天应该在国子监没少学本事。
竟然不计前嫌,朝着唐昊纳头便拜。
“驸马爷!”
“您睿智聪慧,手眼通天,肯定能分辨出谁是谁非,大炎不能乱!将相不能不和。”
“若是唐家人不愿意相信,我可以代贺家人,向天下人证明,我们的清白。”
“噗嗤!”
说话间,他竟拿出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肩膀。
“谁要是不信,尽管可以上来捅我两刀,我贺功要是眨一下眼,就是狗娘养的!”
寂静!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夫君……”
就连贺敏都开始劝说,“我说过,贺家人不会干这种事儿,一定是别人的反间计!”
“还请您三思啊!”
“哈哈……”
不料此时,唐昊却仰天长笑,睥睨众生,“都表演得挺卖力啊?可是啊,凶手自以为很聪明,却留下了诸多把柄!”
“我早就知道谁是凶手了。”
“两位,想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