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踏着夜色出了皇宫后便直奔着凌王府去了。
萧景珩本来腻在宋时薇那里,听到青默前来禀报说镇国公求见,他才不情不愿地从密道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换了一身衣服后,他不紧不慢地来到了花厅。
镇国公坐在椅子上,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见萧景珩进来他起身行了一礼,没有说话。
萧景珩在主位上坐下,问道:“镇国公漏夜前来,是来找本王兴师问罪的?”
“王爷说笑了。”
镇国公道:“是倾儿不懂事,被人蒙骗做出这等糊涂事,险些毁了王爷你的清誉,我心中过意不去特来赔礼道歉。”
萧景珩也不与他寒暄气,他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笑着道:“镇国公有话不妨直说。”
镇国公没想到萧景珩竟连假装气这种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也是,自从倾儿和他的婚事退了之后,他非但没有关照过,还屡次对他暗中出手,想要他性命。
想他半生筹谋,机关算尽最后竟全都报应到了他女儿身上。
镇国公心中凄苦,但想到自己的女儿他只能放下自己的脸面,道明来意。
他道:“因为儿时的一段婚约,倾儿始终放不下你,为此都生了魔怔做了很多的错事。
身为父亲我实在不忍看她这般日夜为情所困,所以厚着脸皮来见王爷。
希望你能看在和她过往的一点情分上,给她一点念想。”
“呵。”
萧景珩讥笑一声:“镇国公的意思是想让本王娶了她?”
镇国公也知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他道:“我知道倾儿如今名誉尽毁,不配做你的王妃。
我愿意让她以侧室的身份嫁给你,还请王爷给她一个机会,全了她对你的一片痴心。”
“本王凭什么答应你?”
萧景珩的脸色有些阴沉,语气也不似方才那般和善。
镇国公抬起头,一双眸子透着凌厉的光看着萧景珩道:“如果我可以帮你扳倒太子,助你君临天下呢?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十六前霍家的事情吗,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萧景珩俊眉一挑,笑着问他:“国公爷来这里,皇后娘娘和太子他们知道吗?你当真舍得背弃自己的心上人?”
镇国公闻言脸色不由的一变,似是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萧景珩。
萧景珩勾了勾唇:“国公爷这么意外做什么?”
他手指轻敲着桌子道:“如果不是为了心上人,镇国公又怎会不余遗力地去支持太子?
若是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皇后,本王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不是吗?可你放弃了本王,选择了太子。
你膝下无子就只有一女,后院里干干净净连个侍妾都没有。
想必你对那个女人痴心不悔,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说放弃就放弃,是哀莫大于心死呢还是想最后再为她做些什么?
所以,本王信不过你,除非你能拿出足够的诚意,比如杀了太子和皇后?”
镇国公心中一骇,他拧着眉面色沉沉的盯着萧景珩。
本以为以霍家的事情引诱可以让他答应娶了倾儿,没想到他倒是够狠,竟反将了他一军。
他捏了捏拳头道:“王爷是在拒绝?”
“是!”
萧景珩回答得十分的肯定:“别说霍家的事情,就算你真的把太子的人头送到本王的面前,本王也不会娶你的女儿。
镇国公别怪本王无情,因为感情之事勉强不得。
你所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自以为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好,然而其实害了她的人就是你。
她既然对本王有不该有的执念,你就应该让她断了这念想,而不是以利益引诱合作,让自己的女儿陷得更深。
本王虽然不会娶温小姐,但可以答应你,倘若有一日镇国公府倾覆,本王会尽量保全温小姐的性命,当然前提是她自己不找死。”
他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淡淡的声音道:“本王言尽于此,国公爷请回吧。”
镇国公站在原地像是失了魂魄一样。
其实他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只是想为了倾儿尝试一下。
但萧景珩的这番话可谓是直击他的内心,让他溃不成军。
他浑浊的目光看着萧景珩,恍惚中像是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那人如他一般,一身正气,耀眼夺目。
镇国公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却又没能说得出口。
他收回视线,迈着沉重的脚步转身离去。
待他走后,宋时薇从花厅进来,她一脸八卦地问道:“镇国公和皇后娘娘当真有私情啊?”
萧景珩道:“我是故意诈他的,之前镇国公派人在城外刺杀我时,我就有所怀疑。
很显然霍家当年的事情镇国公也参与其中。
孙家谋害霍家是为了权势,为了后位,那镇国公又是为了什么?
他当年和我舅舅乃是至交知己,那是什么原因让他背弃自己的朋友?
是为了权势,名利,女人,财富还是仇恨?
他从这件事当中又得到了什么好处?”
“所以,你觉得他是因为自己爱的女人?”
宋时薇皱了皱眉道:“可是还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永宁候是因为守住平阳关,才得陛下封赏,那镇国公的公爵之位又是怎么来的?
难不成是皇后娘娘的枕边风吹来的?”
“那是因为他对父皇有救命之恩。”
萧景珩解释道:“大概是十年前吧,蜀地官员进献了一头棕熊给父皇,父皇宴请百官欣赏。
哪料那棕熊突然发了疯破开了牢笼,袭击众人。
是镇国公为父皇挡了致命一击,而她的夫人却不幸死在了棕熊之手。
父皇感念他这才封了镇国公的爵位。”
“这未免太过巧合了一些吧。”
宋时薇觉得这件事情八成不是意外那么简单。
萧景珩长叹一声:“是啊,一场意外让镇国公死了夫人,加官进爵。
看似是巧合,实则就是有人做了一架登云梯,将镇国公送入了青云路而已。”
宋时薇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人心可以脏到这种地步,但听了这番话还是忍不住遍体生寒。
那嫁给镇国公的女子何其悲哀啊?
就像前世的她一样,都成了男人功成名就的垫脚石。
谁又会她们讨一个公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