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没两下就被查了个水落石出。
吴寿之这回将白瑶光和白家都扯了出来。
白瑶光哭哭啼啼、披头散发的冲回永定侯府。
她满脸都是泪的跪在地上,双手拽住端木景的衣袍,
“世子哥哥,世子哥哥啊,我阿娘好歹也是你的奶娘。”
“你是喝她奶水长大的,不能就这么看着她被兵马司的那帮人带走。”
“她年纪大了,根本受不得兵马司那种地方。”
白瑶光是进过兵马司的。
那里面处处都是惨叫声。
白奶娘的年纪大了,从来胆小如鼠,进去只怕还没受刑,就会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出来。
端木景皱着眉,垂目看着白瑶光。
她脸上结疤了的咬伤,让她一哭起来,全无以前的楚楚可怜。
反而显得虚伪狡诈,毫无美感。
端木景一脚踹开白瑶光,
“我会想办法,你这段时间好好儿的在侯府待着,什么都不要做,哪里都不要去。”
二十年的时间,他和白瑶光早已经利益纠葛在一起。
从小到大,这白家的奶娘替他做了多少事,可能一部分连白瑶光都不知道。
所以这人得救。
救不了的话,那就只能......
端木景的手里还有一千两银子,原本打算用这些钱,去盘活几间铺子的货款。
但是现在他只能拿出一点钱来,匆匆去兵马司通门路。
一进入兵马司,被上刑的犯人,那哀嚎声就此起彼伏的响起。
端木景往前走,正好看到前方一间牢房的门被打开,两个衙役拖着个血淋淋的人走出来。
“端木景!”
“呵呵呵,端木景。”
充满了讽刺的笑声,虚弱至极的响起。
端木景低头一看那个在地上拖行的血人,正是韦戈。
他一时停下了脚步,眼底有着震惊。
“你真纳了白瑶光那只破鞋?哈哈哈。”
“玩我玩剩下的,你很光荣啊端木景。”
韦戈的声音远去,端木景身后的衙役推了他一把。
“赶紧的走吧,去见你想见的人,进了兵马司的,还想着全须全尾的出去,那是做梦。”
“这个韦戈已经被发配去了采石场,要做二十年的苦役。”
“啧啧啧,明明大好的前途,却偏生心思不纯走歪路,何必呢?”
这些个衙役依旧记得,当初韦戈回帝都城的时候,那是何等的风光。
几乎每家权贵都向韦戈递送了橄榄枝。
韦戈却偏生要走歪路。
端木景捏紧了拳头,耳际还回响着韦戈的讥笑。
玩韦戈剩下的?
白瑶光那个贱人。
如果不是白瑶光当街捅破了他和白瑶光的关系,端木景何至于成为帝都城百姓的笑柄。
怀着内心的愤恨,他来到了白奶娘的监牢前。
短短几日不见的白奶娘,已经面容枯槁,吓的不成了人形。
她扑过来,双手拽着端木景的手臂,
“救我,大爷救我,我什么都没说,我......那对双胞胎的事儿,我没说......没说......”
她癫狂的摇头,看着端木景的眼神里,充满了哀求。
端木景的脸色阴沉,
“有些话,就止在你这里,否则姜家什么势力,会让你们白家死的一个都不剩。”
人总得有些在意的东西吧。
白家其实就跟韦家一样,都依附着永定侯府。
几十年的依附,早就已经让白家发展茁壮。
如今的白家也算得上是一个衣食无忧的小家族了。
白家族亲算在内的上百人,根本就承受不住姜家这种顶级权贵的怒火。
白奶娘干涸浑浊的眼中,渐渐积蓄出泪水。
她缓缓的松开端木景的袖子。
低下头。
蓬乱的发丝遮住她的脸颊,她站在乱糟糟的监牢中,低哑着嗓音,
“你不是来救我的。”
永定侯府大厦将倾,此事又牵扯到谋毒永定侯府世孙,荣华小乡主一案。
兵马司定会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查个清楚彻底。
没人能把白奶娘在这个节骨眼上,给疏通出去。
所以端木景今天来的目的,是警告白奶娘事态的严重性。
端木景没有说话,只是用着一双深深的眼眸,隔着牢门看着她。
这个女人将他抱着长大,已经远不如记忆中那般的光鲜年轻了。
无疑,在多年的奶水喂养中,白奶娘对端木景是心怀真诚的。
她用了真心在照顾端木景,私底下也将端木景当成自己的孩子。
但她同时也是白瑶光的阿娘。
对于白瑶光和端木景从小到大的感情,白奶娘一直看在心里。
起初她也是不赞同的。
可是后来,端木景娶了姜诗琪,手头阔绰,给白家的实在是太多。
白奶娘就这样一点点被养大了胃口。
再后来的后来,白奶娘在白家的宅子里,当起了养尊处优的白老夫人。
早就忘了“本分”两个字怎么写。
“大爷请回吧,照顾好瑶光,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缓缓的,佝偻着身子回到监牢的角落里,靠在墙上蹲坐下来,默默的看着牢门外的端木景。
这个喝着她奶水养大的孩子啊。
今日是来逼死她的。
泪水落下,端木景深深的看了白奶娘一眼,转身出了监牢。
这一夜在兵马司里,还没等熬到半夜,白奶娘就撞墙自尽了。
消息传入长公主府里,众人一阵沉默。
朝阳公主正歪在榻上,逗着南衣玩儿,听闻动静不对,下意识的看向端木皓礴。
端木皓礴正在给长公主斟茶,淡淡的扫了朝阳公主一眼,
“这个白家的老夫人,居然有这样的勇气自尽?”
“看样子她这里的秘密还有不少。”
当然不少了,白家这些年用我阿娘的钱,养了不少人,专门替永定侯府处理脏活儿。
他们还接了帝都城不少权贵人家的脏活儿呢。
南衣一边去拽大嫂嫂手里的银环,一边在心里吐槽,
哪户人家没几个阴私?白家那位奶娘没入侯府给端木景喂奶之前,家族就专帮人处理后宅尸首,搬运尸体什么的。
也是到了白瑶光这一代,给侯府世子当了外室,才渐渐将这些阴私藏在水面之下。
往白家这条线深挖一下,说不定还能查出什么惊喜来。
可怜衣衣现在才一岁七个月,不然衣衣就自己去查了。
有点儿幽怨的南衣,泄愤似的翻了个身,把自己的头埋进了一旁的绣枕里。
只撅个小屁股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