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呐地扒着碗里的饭,忍不住嘟囔道,“我就是说说,这么凶干嘛!我还不放心把湘禾交给你照顾呢。哼!男人果然都靠不住!”
永州府衙内。
年过半百的永州知州陈希,正在堂内来回踱步,手上盘着两个黑亮的核桃,“可查清来人身份?”
“那队人马暂居在福临栈,小的查探过,一行人都是京城口音,来人中有一个病弱的少年,长得很是貌美,整日蜷缩在房内,甚少露面。一行人隐隐以他为主,昨日来府衙的两人,一人是他的暗卫,一人是他的弟弟。”
“恩,这就对上了。看来永州那个被刺刺杀的秦念之不过是幌子,正主到咱这了!”
那陈希脸上没有半丝慌乱,可屋内的其他富商已经汗流浃背。
“陈大人,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啊,那上官思可是苏州首富,他要是铁了心要自己掏腰包赈灾,那咱们之前囤的米粮可就完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是啊,是啊!
大人,我之前可是因为相信大人,才将全部身家都用作屯粮了,如今收来的粮食将粮仓堆得满满,粮食又不经放,这要是砸在手里,那可就是逼我去死啊!”
“是啊,是啊!”
“本来今年收成不好,我们收粮食时的价格就比往年贵了三成……”
“大人,你可不能不管啊!”
“听说这上官思财力惊人,短短一日便在永州城内开了两家米粮铺子,均是平价售卖,还搞什么限购政策。
搞得一大群人天不亮就去他们米铺门口排队等着卖粮,这两天我们米铺可是一个人都没有啊!”
“诶呀,就是啊,也不知道他图什么啊!跟个散财童子似的!真是气死个人!”
“是啊!是啊!”
“嘿!我就不信了,就他那铺子能支撑几天,不如我们将所有人手都派出去排队买他的米,将他的米都买光!
很快就要大雪封路了,他就算是苏州首富,运货的车队进不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就是散财童子,也没辙,哈哈哈……
就是这大雪何时才能封上路啊,他多呆在永州一天,咱就损失一天啊。
要不还是陈大人出面,直接将他赶出永州算了!”
周记米铺的大掌柜苦着脸,“你以为我没试过吗,那上官思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人,那眼神跟隼鹰似的毒辣。
我今早将我铺中的伙计派出去买米,买的时候一声不吭,结账的时候却说,同行调货,按照三倍价格,哼,一斤米收了我足足三百文!
那帮百姓就在后面虎视眈眈地盯着,我那些伙计根本不敢不结账,啧啧啧……别提了,我现在还肉疼呢!”
“这么厉害?”张记米铺的老板大惊失色,“还好我没去,不然亏大发了。”
一众老板急得面红耳赤,纷纷让陈大人拿个主意。
陈大人轻笑,老练地盘着手中的核桃,“从现在起,都给我去排队买米,不管他出多高的价格,通通买回来。
本官早有先见之明,已经将进出永州的官路堵死,做成大雪封山的假象,倒是运货的车队进不来,我倒是要看看,他这散财童子到底做不做得成。
本官已经派人查探过,他每日施粥用的米虽次,可至少也要二百斤打底,这么下去,没了补给,单凭两家粮米铺子能有多少存货,又能支撑几天。
斗米恩,升米仇。这帮难民日日习惯了他的救济,一旦没了救济,我们再派人挑拨几句,只怕下一个被横尸街头的就是他了。”
此话一出,原本还闹哄哄的大堂瞬间鸦雀无声。
接着爆发热烈的喝彩声,“高!实在是高!还是陈大人有本事!”
“是啊,我这就派人去买米!”
“对!多贵都买!”
“走!现在就去!本掌柜亲自去给他捧场!”
“走!我也去!”
“……”
等这群人走之后,一旁的心腹忧心忡忡,“这秦念之可是深的陛下盛宠,那上官思也是他的亲弟弟,大人这么公然与他作对,就不怕他回京时参大人一本?”
陈大人摸了摸唇边的胡子,笑得惬意,“此事与我有何关系,买米粮的是各大粮铺的老板;
大雪封路是天意如此;
再说众人都知道真正的秦念之被无名刺偷袭,此时正带着天子剑和未婚妻在渝州养病,本官根本就没见过他。
就算意外死在永州和本官又有何关系?
老李,你跟了本官这么多年,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那心腹背脊一寒,“是,大人,属下这就悄悄把秦大人在永州的消息放出去。”
陈大人满意地眯了眯眼,“本官怎么说也是一方父母,怎么能眼睁睁地瞧着管辖之地发生灾情而坐视不理呢。
现在就修书一封,将本州遭遇雪灾,百姓流离失所的,生活困苦的惨景告知陛下,希望朝廷早日拨下赈灾款项,好救济灾民……”
那心腹讪笑一声,“大人忧国忧民,真是难得的好官啊。”
心里也忍不住暗骂:呸!说得好听,打点的一切都是我,最后却都进了你肚子里!
……
福临栈内
夜影眉头紧锁,神色有些焦急,“出入永州的道路都被堵死了,看上去像是天灾所致。
可属下派人查探,是有人用火药炸山导致的山体滑坡,落石封路,加上连日落雪,道路一时很难疏通开来。”
景明一惊,“难道是玉白那边露馅了,天朝圣教的人追来了?”
上官思白了他一眼,“这帮人习惯暗杀,倒也不至于搞出这么大动静。”
夜影也犹豫道,“应当不是,若是露馅了,玉白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就算他出了意外,监察司暗卫也会将消息传出来,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收到。”
“那日你们去知州府衙,那陈大人可有异样?”秦念之思索一番,倒是有了怀疑。
“哥哥是怀疑陈大人?”
“这年头火药可是稀罕物,除了各州府衙存了少许,常人很难弄到,更别说要用火药开山,所需分量不少。”
“秦大人所言甚是,我那日去府衙亮出监察司的令牌,那陈大人的神情很是不对。
属下当时有所怀疑,可见他做事一板一眼,颇为迂腐。
觉得他是天性使然,倒也没放在心上,如今想来,他分明是在推拒之词。
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好端端的为何要将永州变成一座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