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凛看着她,眸色冰冷无情,“你母亲还好吧?”
她如实回答,“不大好,医生说很可能熬不过明年春天。”
谢凛听完依旧面无表情,“知道了,你去吧。”
“……”
她站着没动。
想到阮眉的心如死灰,再看谢凛绝情的态度,她有太多的问题想知道。
然而,今天并不是适合谈话的时机。
思及他们刚刚的谈话内容……
阮情抿了抿唇瓣,安耐不住的,抬眼看向了沙发那边。
她刚看过去,就对上了蒋东越深不见底的眼眸,心里顿时不可遏制的翻滚起某种酸涩。
匆匆一眼,她拖着行李箱就往外走,脚步虚浮。
她满脑子都是他那句满是柔情的话。
是有了想要的人。
他有喜欢的人了!
阮情满脑子都在重复这句话。
每说一遍,血液就凉一度。
是有了想要的人……
眼眶忽然就红了,眼里盈满了苦涩。
他要跟别人订婚,要娶谢承芝,绯闻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她一次都没有伤心过。
婚姻无法自主,她只是替他难过,替他悲哀。
可今天……他轻描淡写的一句,有了想要的人,轻易就击溃了她所有的防线。
视线朦胧,她抬手狠狠擦掉那点软弱。
行李箱的轮子发出闷闷的声响,每一声都重重的击打在她的心脏上。
郁闷,窒息。
这场长达两年的暗恋,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
心跳声太大,以至于急促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她也没有留意。
直到手臂被人握住,她被迫转过身,看见他略带焦急的表情,才掀起短暂的错愕。
他喘着气,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存,“跑这么快,小孩,你该不会是在学校练了长跑吧?”
她红着眼睛,蓦的抽回自己的手臂,声音沙哑带着轻颤,“是啊,追求者太多,不练习长跑,都甩不掉那些死缠烂打的人。”
他的眼底却透露着不常见的紧张,轻轻笑着说,“行情不错嘛。”
可她没看见,只闷声反问,“难道不应该?”
他淡笑,“应该。”
她握紧了拉杆,骨节微微泛白,“没别的事,我要走了。”
蒋东越抬手摸了摸额头,“去哪儿,我送你。”
“没这个必要,这边打车很方便。”
她拖着行李箱就往门口走。
他跟在她身侧,伸手握住她的箱子,“我帮你拿。”
她气呼呼的瞪着他,“别看见漂亮女人就想帮忙,你知不知道自己这种中央空调的性格,对于别人来说是困扰?”
他怔了下,表情有点尴尬,“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她白了他一眼,“你别跟着我!”
“……”
他站在原地,轻轻的叹了口气,眉目温柔,又带着点点的无奈。
小孩还挺难追。
他没有跟上去,而是让谢家的司机送她。
而他开着车跟在谢家的车后面。
她搬出去住,他偷偷跟过去知道下住址……这种行为好像有点变态?
蒋东越开着车忍俊不禁的笑了笑,变态就变态吧。
到底是哪一瞬间,他对她动了心思?
这个问题他自己都回答不上来。
两年后重新遇见,原以为会变得生疏,然而却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看见成敬琰缠着她,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嫉妒。
谢承安直截了当质问他,是不是喜欢她时,当时的沉默,几乎就已经肯定了自己的心意。
只不过,他还有点来不及消化这份心意。
她也不给他机会消化,就一声不吭的回了宁城,让他再也坐不住了。
尤其是,他知道谢承安对她有那种心思,还有那个定情信物……
其实,他并不知道她的心意。
第一次动心,即便是他,也有些慌乱无措。
会担心她不喜欢他。
也会担心她身边出现优秀的男人。
所以,即便还没有消化掉内心的澎湃情感,他也还是追了过来。
人生活到现在,蒋东越还是第一次想要一个人。
心情还是如此迫切。
父亲的压力,集团的压力,都不能让他打消掉内心的渴望。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能争取?
所以,他回国第一件事,就是要解决掉横亘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
跟谢家传的满城风雨的婚约。
他已经跟谢承芝以及谢凛,都表明了态度,下一个要攻克的便是他那座山一样不可撼动的父亲。
车子跟到了医院旁边的公寓楼。
陈旧的大楼,让蒋东越拧起了眉心,这种地方安全保障几乎为零,随便什么人都能自由进出。
阮情下了车,拖着行李进了楼道。
隔着距离,他看见她吃力的拎着箱子,然后才后知后觉,这里甚至连电梯都没有。
谢家的司机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看着那么柔弱的女孩子搬东西上楼,都没有主动去帮忙。
要不是怕她生气,他早就安耐不住了。
现在……
来日方长。
他还是先回去见见那座山,把后顾之忧解决好。
谢凛应该已经把他来过的事告诉了蒋董事长。
盯着陈旧的大楼看了会儿,蒋东越才发动车子离开。
回到蒋家。
他一进门,佣人就告诉他,董事长在书房等着他了。
蒋东越抬手推了下细边的眼镜,沉默几秒,又随手摘下眼镜放进了口袋里。
上楼敲了敲书房的门,得到回答,他推门而入。
蒋世川端坐在真皮座椅上,表情严肃,“坐吧。”
隔着一张书桌,他坐了下来,“父亲……”
蒋世川摆摆手,“别急着跟我表态,有的事情要好好的过过脑子,想清楚厉害,然后再做决定。”
他望着对面,山一样不可撼动的男人,徐徐开口,“父亲,过去二十年,我只求过您一件事,可惜您不仅没有答应,还害的我母亲抑郁症发作,自杀死在卧室里。”
蒋世川半眯着眼,“这件事你可以记恨我,但是我要告诉你,慈母多败儿,她太软弱了,既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只有最无能的人,才会选择自杀这种方式结束生命。”
蒋东越面色冷淡,“父亲,逝者已矣,我不想记恨你,所以,我想求您第二件事。”
“你不想娶谢承芝?”
“是,不想娶,也不会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