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阮情神情淡静,“你当初离开那个家没有错,我是你的话,也会走。”
将心比心,她不觉得有什么好恨的。
不能因为她生了她,就应该要为了她委曲求全,没这个道理。
就好像她自己,她一样不会为了任何人妥协。
阮情站了起来,“夫人,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作业还没写。”
阮眉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最终没有说任何挽留的话。
送她到了门口,然后拿了张卡给她,“我会按时往里打生活费,想要什么自己去买。”
阮情看了眼金色的银行卡,没有犹豫伸手拿了过来,“谢谢。”
“小情!”
她顿住脚步,回过头,“还有事?”
“春风孤儿院的院长……这件事我会跟你谢叔叔说,你不用再怕,既然来了谢家,就不会让你再受苦。”
阮情望着她,隔了几秒才点头,“知道了。”
简单的对话之后,母女之间再无话可说,阮情转身走入夜幕。
漆黑的夜色凉如秋水。
饥饿让人清醒。
阮情回去的路上不断的想起家里出事之前的日子。
那时候爸爸还没有酗酒家暴,也没有误入歧途,妈妈还是温婉温暖的形象,她记得那会儿,她好像也不是现在的性格。
应该……更讨喜一点。
翻阅小时候的照片,张张都笑得很甜,那时候她应该还不知道愁滋味。
灾难来临之前总是特别的幸福,这样才能对比出后来的不幸。
爸爸出车祸废了一条腿后,所有的温暖甜蜜都一去不复返,昔日幸福的小家笼罩在巨大的阴影之下。
就像是海面上颠簸的小船,夜晚来临,暴风雨骤起,被掀翻是迟早的。
阮情记忆里,第一次看见阮眉被爸爸家暴后,就再也没叫过那个人爸爸。
就连被送孤儿院,别人问她叫什么,她也默默把姓改成了阮。
那个人,就只是那个人。
阮眉那天被打得很惨烈,遍体鳞伤,下着雨,满身血污的冲出了家门。
等她再回来时,一切都变了,就连看她的眼神都变得陌生。
现在想来,她觉得,阮眉看她的样子,就好像在看一个家暴的凶手的女儿,而不是自己十月怀胎的女儿。
其实……也没错。
一瞬间的成长,那年阮情十一岁,懵懵懂懂的明白了恨。
阮眉跟那个人离婚离开了这个家。
那个人也走了。
阮情最后一次收到那个人消息,便是警方通知她去认尸。
从阮眉那边回到阁楼。
阮情回到床上就躺着一动不动,肚子咕噜噜的叫,根本睡不着。
睡不着就容易胡思乱想。
不知道躺了多久,她一骨碌从床上爬坐起来,将阮眉给的银行卡藏好,以后需要钱的地方很多,没有钱寸步难行。
她刚藏好银行卡,阁楼下就传来了脚步声,不紧不慢。
阁楼什么都挺好,就是不隔音,但平时出了送餐的佣人跟老何,没有别人会过来。
这个点了,老何跟佣人都不会来……
阮情立即走到门口,警醒的将门反锁。
从窗户往下看,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正紧张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阮情问,“是谁?”
“长腿哥哥。”
“……”
温柔带笑的声音,她一听就知道是谁。
阮情皱眉,“你有什么事?”
蒋东越淡笑着,“送温暖。”
“……”
“不放心的话,等我走了再开门。”
“蒋东越……”
“很晚了,我走了,别忘记出门拿温暖。”
阮情,“……”
她听到了下楼梯的声音,紧跟着脚步渐行渐远。
阮情松口气,又等了会儿,才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往外张望。
没有人。
她以为是他的恶作剧,低头却看见门口摆着个食盒。
肚子看见吃的,应景的叫了起来。
阮情叹口气,弯腰将食盒拿进房间,将门再次反锁。
她太饿了,有人给她送饭,她没理由跟自己的胃作对。
打开食盒,里面是漂亮诱人的寿司。
她飞快的拿起一个放到嘴巴里,又鲜又糯的口感。
快步走到窗户边,她轻轻推开了窗。
阁楼下面没有灯光,她什么都看不见,将视线看向往别墅去的鹅卵石小道上。
那里有路灯,隔着几百米的距离,阮情远远的看见了个男人的身影。
挺拔而清隽,因为距离产生的朦胧感,让他散发着温玉一样的气质。
回头看了眼桌上的食盒,她这才看见盒子上的,是宁城某日料店的标志。
那店还挺远的……
她蹙起眉心,情绪有点浮躁。
直到肚子再次咕噜噜的叫唤起来。
她才叹口气,慢慢走到桌边坐下,专注的吃东西。
蒋东越慢慢的沿着鹅卵石的小路散步。
微风将桂花的香气送来,沉静的夜顿时变得芬芳起来。
谢承安站在小道另一头,单手插兜,像是在等着他。
蒋东越微微笑着,“你在这里做什么?”
“……”
找了半天,看见他从这个方向过来,谢承安顿时皱起眉头来,“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里?”
蒋东越举起手里拿着的一支桂花,“不是让我哄你姐姐,给她的。”
谢承安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阁楼,脸色古怪,“你别怪我没提醒你,谢承芝很讨厌这个女的,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蒋东越笑了下,“除了我父亲,有谢承芝喜欢的人吗?”
“……”
谢承安被噎了下。
自家姐姐的那个脾气,的确是让人头疼。
但是……
谢承安撇嘴道,“你干嘛说的好像我姐喜欢你爸一样。”
“难道不是?”
“她喜欢你,宁城谁不知道,就算你不喜欢她,也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吧。”
蒋东越拍拍他的肩,“她喜欢的是蒋大公子,不是我。”
“……”
谢承安懵了懵,“喝醉了吧,你不就是蒋大公子么!”
“……”
蒋东越笑而不语,抬腿往别墅走。
谢承安跟着他,喋喋不休的问了一路。
快到玄关时,他才猛然想起来谢承芝让他问的话。
他一把扯住蒋东越的手臂,“对了,这次谢承芝不是第一,蒋董事长还会请她共进晚餐吗?”
早已经不是一顿饭的事情,这在宁城几乎变成了竞争的荣誉。
谢承芝争强好胜,这个规矩是蒋董事长当初为奖励她立的,如果这份荣誉被人抢走……
谢承安忍不住背后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