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锦棠的视线落在她无名指上那枚银制的戒指上,幽深的眼底逐渐升腾起森冷,“杀人犯法,我有必要为了你们父女搭上我的人生?”
蔷薇僵住,不可控的心中刺痛,落在桌面的手指捏成拳,“这种时候,墨总倒是又成了奉公守法的好市民了!”
男人轻慢的笑,“好市民不见得就蠢吧,权衡利弊的聪明人,也可以信守生存的法则,懂吗?”
“不懂!”
蔷薇盯着他清冷的脸,凉意从后背升起。
她在害怕。
虽然她一直都怕他,但此刻更加明显。
眼前这个被仇恨包围着的男人,再也不是过往那个,对她严厉,却一心为她好的墨锦棠了。
他现在只是墨锦棠,墨如擎的儿子,墨氏的总裁,并且痛恨着沈家的一切……包括她。
第一次,蔷薇察觉到了,他对她的恨。
僵持了会儿。
她低头望着朴素的戒指,轻声问,“这枚戒指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有。”
蔷薇抬起头。
他阴冷的笑,“这枚戒指是我亲手做出来,送给我妈的母亲节礼物,她就是戴着这枚戒指,从你爸办公室的窗户跳了下去!”
“……”
蔷薇僵住,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无名指上的戒指像是有温度般,烫得她整个左手都微微颤抖。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特殊的意义,但是他亲口说出来,还是震撼到了她。
说不出的感觉,心口酸涩的厉害。
从她知道过去的事开始,那种似有若无的,类似同情、愧疚的心情,就一直在她心底盘桓,此刻更甚。
“害怕了吗?”
男人的表情趋于扭曲跟阴鸷之间,带着某种偏执,他盯着她,不想错过她任何些微的反应。
然而。
她迟疑了几秒后,只是皱眉问他,“我的七克拉粉钻呢,不让我戴左手无名指,我戴右手还不行吗?”
墨锦棠,“……”
没有惊恐,没有害怕,更加没有摘掉戒指,嫌弃的砸向他……
他预想中,关于她的一切反应,她都没有。
甚至……那双澄澈的过分眼睛,让他所有的阴暗都无所遁形。
墨锦棠松了松领口,忽然有点呼吸困难。
女人撅起红唇,清甜的嗓音透着不满,“你不说话什么意思,我好歹是墨太太,你总不能让我这么寒酸吧?”
银戒指的意义再重大,价值也是摆在这边的,她也不可能逢人就解释原因。
而且,她这个人比较现实,既然摘不掉这枚银戒指,那就勉为其难多戴几个好了,这样的话,她倒是可以接受。
“墨锦棠,你满世界去问问,有哪个贵妇像我这么寒酸,出门就戴一个银戒指的?我不管,离婚之前,我必须护着脸面,懂吗?”
说着她就冲他伸手,“把我的大钻戒还给我!”
堵塞的呼吸慢慢通畅,他缓了面色,从餐桌前站起来睨了她一眼,“庸俗!”
他转身离开,背对着她拿出戒指盒子丢在了桌上。
蔷薇眼睛一亮,宝贝的拿了过来,确定是她的七克拉大粉钻后,小心翼翼的揣进了口袋里。
她望着他的背影,待他走远,整个人如释重负的垂下肩膀,掌心都是汗水。
摸着银戒指光滑的戒面,她无声的叹息,得是被伤害到什么程度,才会抛下一切跳楼自杀呢……
早餐就这么不愉快的结束了。
蔷薇仍然不死心的给阮情打电话,一遍又一遍,但全部都石沉大海无人接听。
她趴在床上发呆的时候,墨锦棠拎着行李箱走了进来。
本来她没有在意,直到他打开行李箱,将她的衣服一件件取下来叠好后放进箱子里……
蔷薇倏地坐了起来,“你干什么?”
“收拾行李。”
“你收拾我的行李干什么?”
“你之前不是想去意大利玩,机票买好了,先去米兰。”
“我不去!”
她说着就过去阻止他,“我要在这里等阮情!”
“你在这里等到下辈子,也等不到她。”
墨锦棠推开她的手,继续弯腰收拾,一只手使不上劲,收拾起来有点费劲。
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开口让她帮忙。
蔷薇慢慢冷静下来,“墨锦棠,你觉得我有心思跟你去米兰渡什么该死的蜜月吗?”
“那你觉得,我要在乎你的心思吗?”
既然他来的目的是新婚旅行,那就一定要完成,她怎么想,是她的事。
蔷薇忍耐的闭了闭眼,“你这样真没意思。”
男人收拾的动作顿了顿,“没意思你也只能忍着,我劝你最好调整心态,让这场新婚旅行变得有意思。”
蔷薇无言以对。
她跟他,这辈子大概都没办法沟通了。
可是找不到阮情,也看不穿这男人的动机,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米兰。
位于米兰市中心的玛特茱莉亚酒店。
墨锦棠提前定好了房间,办好了入住手续就直接上楼了。
电梯在上升,透明的玻璃,可以将酒店旁边,整个米兰大教堂尽收眼底,浓浓的异国情调。
蔷薇面无表情的望着教堂宏伟的建筑,这不是她第一次来米兰,却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兴致缺缺。
看了眼身边沉默冷俊的男人,她心下茫然,说是新婚旅行,两人的脸上却都找不到半点新婚的快乐,真不知道这样的蜜月意义何在?
墨锦棠搭在她肩膀的手蓦的收紧,“盯着我看什么?”
她吃痛,皱眉瞪他,触及他眼底的探究,信口就道,“哦,你早上脸没洗干净,眼角还有粑粑呢。”
“……”
男人黑了脸。
电梯到了,门一开,她就从他怀里钻了出去。
到了房间,服务员把行李拿进去,她看见墨锦棠拿出钱包在给小费,就立即拿着自己的行李箱进了主卧室,并迅速的将门反锁。
门关上,墨锦棠怔了一秒,旋即走进了洗手间。
对着镜子,他仔细检查了自己的仪容,确定没有失态后,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脸失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卧室里。
行李箱搁在角落,蔷薇躺在床上,继续给阮情打电话。
无一例外的没人接。
刚想退出拨号页面,手指却无意触碰到了蒋东越的号码,她想挂断,电话就接通了。
“蔷薇?”
“……是我。”
“有事吗?”
“……没事。”
蒋东越停下手边的工作,“你跟锦棠在一起?”
“嗯。”
蔷薇叹口气,“我打不通阮情的电话,你……”
原本她是想让他帮忙打听阮情,结果电话那头的男人立即打断了她的话,“锦棠告诉你的?”
“告诉什么……”
话没说完,蔷薇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