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棠内心毫无波澜，只是被他抱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项尘，你怎么了？先放开我好吗？”她闷闷的声音从他的胸腔处传来。
项尘如梦初醒，猛地松开她，“抱歉我一时激动，吓到你了吧？”
虞棠摇摇头，“没有，只是你刚刚说的回到正轨是什么意思？”
项尘深深看她一眼，“没什么，对了菜买好了么？时间不早了。”
虞棠被他一打岔，便忘了刚才的小插曲，“啊再买点土豆就行，在那里。”
她带着项尘往蔬菜区域走。
买完菜回到煌都的房间内，虞棠穿上刚买的围裙，把项尘往厨房外赶。
“你个伤员就别来添乱了，乖乖在外面等着吃饭就行。”
项尘被她推着肩膀依旧纹丝不动，“我只是伤了一只手，并没有残废，可以帮你打下手。”
虞棠却态度强硬，“真的不用，快出去快出去。”
她用上了力，然而对于常年训练的项尘来说无异于蚍蜉撼树，只要项尘不想走，她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棠棠，让我帮你，就算在旁边看着也行，我不想一个人在外面待着。”
他和她能待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项尘削薄的唇抿着，刀斧精琢的面容上覆了一层雾霭，坚毅和柔和的气质在此刻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察觉到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柔软修长，本应该用来操作实验器材，却因为他的一时私心只能被困在这方寸之间。
他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掌心细腻的触感，和他长满薄茧的手接触，让他贪恋于这一刻的亲近。
虞棠抽了抽手，没有抽动。
只能面带羞意地低下头，无奈道：“好吧，那你先松手”。
项尘眸色渐深。
他喉结滚动，想要吻吻她的手背，却在放到自己唇边的前一秒克制住，只倾泻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没必要再有什么牵连。
虞棠眨眨眼，无辜地看着他，“怎么了项尘，快松手呀。”
项尘把手放开，脸上恢复了之前的冷静，“恩，你忙，我看着你。”
虞棠点头，开始洗菜备菜。
她的动作麻利，显然是下惯厨房的人，项尘只能偶尔替她递个盘子，根本插不上手。
看着她纤瘦忙碌的身影，项尘觉得异常满足，只希望时间就在此刻静止。
“恩味道不错，项尘你尝尝。”虞棠把汤勺吹凉了，放到他的唇边。
勺内是浅浅的一层汤汁，赤红油亮，泛着酸甜浓厚的香味，一下子就把项尘的食欲给勾了起来。
他弯腰就着她的手尝了尝，给出了很高的评价，“味道的确很好。”
“那是当然。”虞棠把锅内的番茄土豆牛腩倒入深碗中，又开始忙活炒菜。
项尘却在之后才反应过来，虞棠刚刚给他尝菜前，她自己也吃过那个勺子。
这不就代表他们两个是在……间接接吻？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跳就控制不住地急速跳动，仿佛马上就要跃出喉咙口。
脸也覆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红，冷硬的瞳仁变得湿漉漉的，带着不寻常的热。
忙里抽空的虞棠看到他呆愣的表情和泛着红的脸，疑惑问他，“怎么了项尘，是厨房太热了么？早就说了让你在外面等，非不听。”
项尘喉结翻滚了几圈，“不是，我先把菜端出去。”
说完生怕虞棠发现什么端倪，端着盛满菜的盘子急匆匆离开了厨房，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似的。
虞棠看到他头顶80的好感度，浑不在意地勾了勾唇，继续忙手上的活。
两人吃好饭收拾完，虞棠就告辞离开了。
临走前项尘叫住她，欲言又止。
虞棠知道他在纠结什么，笑着上前一步环住他的腰，抱住了他。
她能察觉到项尘骤然绷紧的肌肉，连叫她的声音都带了紧张的颤，“棠棠？”
“恩，就是突然想抱你一下，”虞棠的手臂下是他坚实精瘦的腰，属于他的炙热体温隔着衣物传过来，“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项尘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不用说谢，这些都是我应该为你做的。”
“项尘，你真好。”虞棠在他怀中留恋了好一会儿，才退出来，向他挥了挥手，“那我走了啊，再见。”
“好，再见。”项尘看着她的背影，眸中的光黯淡下去，只剩下寂灭的冰凉。
走廊的感应灯随着虞棠的离开熄灭，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短暂地休息过后，虞棠重新回到华晟上班。
怀佑明对她还是原来的态度，虽然对她十分在意，却又努力克制着，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傅枭言偶尔会来找她，都被她冷淡地拒绝。
以他的骄傲，上次低头向她求和已经是极限了。
生活似乎趋于平静，只有虞棠知道，这平静表面下所酝酿的风暴。
自从上次和项尘一起吃完饭后，她已经大半个月都没有他的消息了。
再次听到他的名字，是在接到一个警方的电话后。
而这个电话宛如巨石投入沉静的湖面，掀起了巨浪。
如她所料，项尘主动去公.安机关自首，交代了五年前的那桩命案，并提交了手上当年被自己留下的监控证据以及作案经过。
五年前的案件被重新翻出来，津城最有名的电视台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特地追踪报道了这件事。
猥亵身亡，冤假错案，花季少女蒙冤入狱。
此案一经过公开，就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虞棠去配合警方调查的时候，终于见了一面项尘。
多日不见，原本利刃出鞘般浑身锐气的男人，此刻如同蒙尘的宝剑，变得暗淡无光，只有身板依旧挺直如松。
他被押解着和她错身而过，看到虞棠的时候，平静得有些漠然的瞳孔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棠棠……”他嗫嚅着开口。
虞棠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真的是你？”
项尘想要说什么，被后面押解的人催促着推了一把，“磨蹭什么？不许说话，快走！”
项尘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最终沉默地被人带走。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说再多的抱歉已经无用。
就让她怨恨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