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看着周云海：“你有事啊？”
做检查魂不守舍的。
周云海急忙摇头：“没事。”
“没事紧张什么？”
问了接过检查单，看向古玄：“你去躺着。”
古玄笑了下：“我和你这个师弟见过，他应该是怕我的。”
“……”
周云海的手一沉，差点摔倒。
脸都白了，冒着冷汗看向古玄。
古玄淡淡一笑，反倒平静无波的上了检查台。
温凉看了一眼周云海，直到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事情，也不便多说，毕竟还要检查。
温凉亲自给古玄做了核磁，做了下来就已经差不多清楚，具体的情况。
看着古玄，温凉面色渐渐凝重。
周云海倒是渐渐冷静下来。
死了的好。
周云海背着手站在一边，等着看好戏的摸样。
温凉说：“你是想听实话，还是……”
“我自己的身体，大概知道，你如实告诉我。”
古玄一边起来，一边整理身上的衣服，淡淡的目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注视着温凉。
温凉想了下：“你的癌细胞已经扩散，整个肺脏都是，其他地方也有，希望你有心理准备。”
古玄没有回应，依旧很平静的看着温凉。
温凉忽然很好奇：“你是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这个病，还是说……”
“我什么都不知道，但这个是病，不是什么惊讶的事情，我这个情况，来之前已经想过最坏的打算，而且你也和我说过，我觉得这事一开始你就已经料想到，并且，跟我说了这件事。透漏给我，我得病不好，我接受了这么久，已经预知。”
温凉一度沉默，这是多年从医以来，她见到最平静的病人。
沉默了片刻：“你很想死？”
“也不是，但我对这个世界，没有眷恋，我看看。”
说话间，古玄拿走了温凉手里的检查报告，拿起看了一会：“这上面的一些黑色的点，是不是就是你所说的癌细胞？”
温凉沉默着：“是。”
“那我觉得发烧了，就是他们在作祟？”
“不是，你发烧是因为身体的抗体在提抗他们的生长，从而想要消灭他们，所以……”
“那要是我接受治疗，是不是就会更难过？”
问了再度沉默，注视着古玄出神，古玄忽地笑了下：“所以我要是放弃抵抗，那么我会减轻痛苦对吗？”
温凉犹豫了片刻：“你应该治疗。”
古玄摇头：“我不想治疗。”
“……”
温凉没有回答，但温凉想了许多。
一个人，要对这个世界有多失望，他才会义无反顾的想要去死，而又多么无奈，才会这样无悔接受了这些。
温凉出神的时候，古玄嘴角上翘，目光温和：“给我点时间，让我安安静静的，从从容容的走完余生，哪怕这余生只有一秒钟，也是好的。”
说完，古玄转身已经去了外面。
步履从容，平静洒脱。
温凉沉沉的一口气，看了一眼周云海：“你们有过节？”
“世界，他杀过人。”
周云海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温凉却很平静：“你看见了？”
要不是看见了，会那么紧张恐惧？
周云海皱着眉：“我看见了，他把枕头按在那个人的脸上，几秒钟后，人就不动了。”
温凉问：“报警了？”
“报了，但是当时没有监控，我们没有证据，他逃了，出来后……”
周云海说话的时候，越发紧张。
温凉没好气的：“找你了？”
“送了我一盒车厘子，又大又红。”
周云海就因为这事，被吓得不行。
温凉看着他，好笑的笑了一下。
“车厘子又不是刀子，你怕什么？”
周云海一时语塞：“他杀了人，公然挑衅我。”
“他要是杀了人，他挑衅你他都是脑子有问题，他那样的人，他在乎你？”温凉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周云海，转身离开。
周云海真是委屈。
温凉出了门，看向走廊一头，看到古玄的背影，古玄已经走到电梯门口，但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若有所思的背过手去，等待着什么。
温凉朝着他那边走过去，古玄才朝着她的脸看。
看她笑了一下。
温凉颇有不解：“很好笑？”
“没有，很开心，会笑。”
古玄看着温凉，目光越发的温和。
“我喜欢你！”
温凉愣住：“啊？”
古玄转过去，“离开那年，我父亲意外去世，我外公强逼我母亲嫁给别人，我母亲腹中有个孩子，为了保护我们，母亲不得已听从安排嫁给杀父仇人，而我因为是父亲的孩子，我奶奶是家里大房，二房那边竭力打压我们，联合外面的人害了我父亲，我母亲忍辱分离。我成了他们眼中钉肉中刺，除之后快。”
温凉皱眉：“你们家不是本地的人？”
“母亲喜欢安静的日子，我们生活在云城，不与家族纷争，但他们容不下我们，父亲去世，母亲受辱，我也结束了喜欢的生活，而那一年……”
古玄看向温凉：“是我离开你的那年。”
温凉一度沉默：“……”
古玄笑：“我人生，第一次有了喜欢的人，告诉父亲时，他很高兴，他说我可以试试，我正想对你表白，用我所想，温和的方式，家里出了事，那时候……我很想和你说我家里的事情，很想表白后再离开，但我知道……那是不是我该做的，直到现在……”
温凉问：“这些年，辛苦吧？”
古玄平静的看着温凉，没有回答。
温凉已经明白古玄的心情，之所以面对死亡会有这样的平静，是他经历过的事情，让他已经对这个世界大失所望，再无留恋。
古玄转身按了电梯：“进去吧。”
说完他先进了电梯，温凉跟着古玄，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的门关上，两个人都沉默了。
离开前，温凉忍不住说：“听我的，我来帮你治疗。”
“你愿意嫁给我吗？”
古玄忽然道，温凉惊讶的看着古玄，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
很久，古玄才转开脸，笑了下：“没事了。”
温凉也不知道说点什么，电梯的门打开，正想说什么，古玄脸上的温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冷漠。
温凉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看向电梯外面。
刚好看到叶沉渊站在外面，目光所及，是叶沉渊不悦的目光，和他冷冰的脸。
周身，仿佛都包裹着肃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