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城头,一面武字大旗飘扬。
八王叛军见了疑惑道:“怎么从未听说过合肥有个姓武的将军,那是谁?”
“不会是斩杀先吴王的那个武六栖吧!”
“他不是逃走了吗?怎么可能来这里守城?”
顾雍听到了士卒们的讨论,大声道:
“孤从未听说过合肥有武氏将领,想来,城中的泥腿子知道挡不住我们的兵锋,又见识有限,不认识什么名将,只能用这种拙劣的手段虚张声势吧。”
朱桓闻言大笑:“定是如此,他们也就认识一个武六栖了,哈哈哈……将士们,合肥守军越是如此,越说明他们怕了!”
顾雍大喝:
“敌人胆怯了!此刻,正是我们夺取合肥的最佳时机!”
“擂鼓!出击!”
“咚咚咚……”
叛军经过顾雍和朱桓的语言洗礼,生起了相当的战意,在将领的指挥下,在战鼓擂动的响声中,如潮水般涌向合肥城。
烈日下,战旗飘扬,盔甲闪闪发光,叛军推着攻城器械全速前行。
高大的攻城云梯缓慢而又坚定地向前移动,逐渐抵近城墙。
扬州叛军的弓箭手们站在云梯上,手持弓箭,眼神锁定城池,随着将领的一声令下,迅速拉满弓弦,将箭矢射向城头。
利箭如同雨点般密集,划破长空,带着呼啸的风声,向城头飞去。
城头,守军们毫不畏惧,他们手持盾牌,身披重甲,用弩箭还击。
城墙50步外。
十几台投石车一字排开,蓄势待发。
这些投石车的臂杆都长达十余丈,由十名士兵合力拉动才能将臂杆拉至最高点。
随着校尉一声令下,臂杆在最高点释放动能,一块重达数百斤的巨石以雷霆之势,向城头呼啸而去。
巨石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狠狠地撞击在城头,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部分城楼被砸塌,碎屑飞溅,烟尘四起。
有的巨石直接越过城墙,落入城内,造成一片狼藉。
守军迅速推出木帷幔,在城头一字摆开,消减巨石的威力。
同时启用床弩,对准了投石车,射杀敌军。
张昭看着战场,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骂道:“这群泥腿子不怕死么?明明只有200士卒,其他的都是民夫,面对我十万大军,为什么不投降!”
“他为什么就不投降!”
“愚蠢至极!”
“不可理喻!”
在东吴著名的带头大哥张昭眼中,这种实力悬殊的战争根本没有打下去的意义。
一句“我投降”,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只要投降,就不用浪费粮草和军械,不用死人,大家就可以继续过舒坦的好日子。
张昭嘀咕:“投降这么皆大欢喜的战争方式,这群泥腿子怎么就不懂呢?”
“哎……世人皆醉我独醒,寂寞啊!”
丁奉看着气势汹汹的东吴大军,又看看顽强抵抗的守军,道:
“又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
徐盛闻言道:
“承渊怎么如此说,合肥城中那么几个人,说是单薄都夸张了,怎么会旷日持久?他们能坚持3天都是忠勇可嘉了!”
丁奉微微摇头:
“忠勇可嘉?现在守城的人,可没学过孔孟之道。你以为他们是为了大汉朝廷才守城的么?”
徐盛应道:“不是么?”
丁奉道:“不是!他们是为了自己在战斗。”
徐盛好奇的问道:“此话何意?”
丁奉反问:
“当时朝廷任命你为敦煌太守,你为何称病不去?”
徐盛道:“苦寒之地,为何要去?”
丁奉又问:“张子布惯于投降,此次为何奋发出兵?”
徐盛道:“自然是为了家业,为了子孙后代!”
丁奉微微颔首,沉声道:“是啊,都是为了自己,你不去赴任,是为了自己,张子布出兵,是为了自己。”
徐盛一头雾水:“承渊到底要说什么?”
丁奉应道:
“文向公,将心比心,若是你现在是守军,前面是十万敌军,身后是自己刚刚得到的家产,是马上可以收获的粮食,是娇妻美妾,是即将可以读书或者习武的儿子,你会怎么办?”
徐盛想了想,说道:“若如此,我会考虑投降,以保全家人!”
丁奉又道:
“如果,投降后,张子布会收走你的家产,割走你的粮食,夺去你刚刚得到的农田,逼你做家丁,抓了你的妻妾做婢女,抢走你的儿子做牧童,再无读书练武的可能呢?”
说到这,丁奉加重语气:“世世代代,永不翻身!”
徐盛闻言心神一凛,好半晌,回道:
“我应该会誓死抵抗吧。”
丁奉一叹,看向合肥城,缓声道:
“刚刚我说的情况,就是守在合肥城头之人的处境。
他们可能不懂君臣之义,可能不懂忠勇孝悌,但是,他们明白战败和投降后,将面临怎么昏暗的人生!”
徐盛恍然大悟,看向城头的眼神多了一丝忌惮。
好半晌,他收回视线,看着身边的丁奉,心道:
“丁承渊这个人,出身寒微,家徒四壁,早年从未读过书,恐怕除了自己的姓,再不认识其他字了。
但是,正因为贫苦的出身,才能深切理解赤民的处境。”
想到这,他虚心的问道:“承渊,若是让你指挥这次攻城战,你会怎么做?”
丁奉眼神一冷,铿锵有力地道:“杀光敌人,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好!”
徐盛大声喝彩:
“承渊果然是干大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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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头。
战鼓声、呐喊声、破空声、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首激昂的战斗交响曲。
守军冒着如蝗的箭雨,避着从天而降的巨石,全力射击,奋力抛下巨石檑木,阻击叛军。
这些底层的士卒和城中的壮丁,在这场攻防战中,展现出了惊人的勇气和毅力,用最顽强的斗志守护着城池。
所有人都怕死,但是没人退缩,只因为他们身后是自己的家园和至亲。只因为战败后,他们会失去一切。
他们不得不克服对死亡的恐惧,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捍卫着这座城。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太阳渐渐西去。
顾雍见大军始终没有攻克城池的迹象,士气到了最低谷,准备鸣金收兵,来日再战。
他招了招手,缓声道:“鸣金……收兵!”
这时,合肥城门大开,一个英武的将领纵马而出,率领30余精骑冲杀出来。
那将领大喊:
“吾乃阵斩孙权者,武六栖是也,叛贼,拿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