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将崔窈宁吸引住,好让裴宴书丢脸。

    可没想到崔窈宁和他说了刺耳难听的话。

    她说,她看不上裴宴书更看不上他。

    那样傲慢轻蔑的语气。

    仿佛他是什么不值得一提的人物一样。

    齐王贵为皇后嫡子太子胞弟,自幼荣宠无限,又因为生得玉质金相,面若好女,无数贵女芳心暗投,对他而言,得到女子的心轻而易举。

    他从未被人这样直白地挑剔过。

    这个人还是裴宴书的未过门的妻子。

    齐王心头的那一丝好胜心立刻被人激了起来,必须得叫她回头直视它一眼,才肯善罢甘休。

    可今日一见两人相处,他心头涌现几分嫉恨。

    她竟那样偏袒裴宴书?

    凭什么!

    裴宴书那样的怪物本来就是皇室的耻辱。

    可除了他,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世家的典范。

    为什么?

    齐王嘴上说着对崔窈宁不在意,心里还是喜欢的,无论是她笑着的样子,她冷下脸的样子,还是训斥他责骂他,都让齐王觉得格外迷.人。

    可她那样在意裴宴书。

    齐王心里不痛快极了,一股无名之火涌出来。

    他那样的怪物怎么配得上她的喜欢?

    许久,齐王压下思绪道:“表哥误会了。”

    他眨眨眼,又恢复了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齐王生得美,眉心那抹朱砂痣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笑着道:“我是怕表哥太过轻慢了九娘。”

    “九娘可是清河崔氏的娇娇女,珠宝一样的人物,表哥若是暴殄天物,让九娘失望,怕是会有很多人蜂拥而上,想着替代表哥的位置呢。”

    裴宴书问他:“这其中也包括你吗?”

    这样直白的一句话,齐王脸上差点挂不住,过了好半天,才深呼吸了一口气,言笑晏晏道:“表哥怎么会这么想,她可是太子妃的胞妹啊,本王哪有这个熊心豹子胆敢肖想她呢?”

    “你是真不知道大哥把她疼得跟个什么样,就算是皇太孙,大哥恐怕也没这么上心吧?”

    “本王可不敢在他的眼珠底下抢人。”

    齐王这话是在告诉裴宴书,也是在告诫自己。

    他只是想让裴宴书丢脸。

    他从没想过要娶崔窈宁,从没想过这点!

    况且——

    齐王心里清楚,就算崔窈宁和裴宴书解除婚事,他和崔窈宁也没有可能会在一起,因为无论是父皇还是大哥,都不可能会让自己娶她。

    毕竟她和裴宴书曾经有过婚事。

    父皇绝不允许他的王妃和大臣之子有瓜葛。

    而清河崔氏嫡女、太子妃胞妹。

    她这样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会做侧妃。

    短短数十秒,齐王已经将一切事情看得通透。

    裴宴书没再说话,沉沉的目光落于他身上。

    他神情平静,其实看着和往常没太大的区别,可齐王心里有鬼,怎么都觉得带着嘲讽意味。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话。

    “够了齐王——”

    崔窈宁终于忍不住心头的火气,横眉冷竖道:“我的事终究和你有什么干系?”

    “我喜欢他也好,不喜欢他也罢,这都是我们两人的事情,需要你一个外人来卖弄是非吗?”

    少女冷下脸时,神色冷漠,容色艳丽锐利到了带着极为强烈的攻击性,好似悬崖峭壁中开出的花,张扬夺目,令人实在舍不得移开视线。

    齐王从来不知道她说话会这样咄咄逼人。

    明明这样美得一张脸,说话却这样的刺耳。

    齐王想装作什么都不在意,却无法抑制心头那一瞬间的钝痛感,他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拳头,垂下眼睫,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让表哥对你好一点。”

    “你是大哥的小姨子,我是他的弟弟,大哥和太子妃嫂嫂那么照顾我,我多少照看一下你。”

    “不需要。”

    少女抬起下颌,冷声道:“他对我很好。”

    没待他反应过来,她又补了一句:“所以齐王殿下,现在可以离开这里,不要打搅我们吗?”

    她话已至此,说再多好像全然没了半点意义。

    齐王阴沉着脸,连句告辞的话也懒得再说,转过身,大步和长随离开了这里。

    这个地方,若不是因为崔窈宁,他绝不会来!

    什么灯会,不过是平民自娱自乐的玩意而已。

    齐王是皇后嫡子太子胞弟,天然拥立着血脉论,于他而言,除却皇室外,最高贵的莫过于世家,再然后的其他人都只不过是蝼蚁而已。

    崔窈宁漠然的收回视线,将帷帽带上,和裴宴书沿着护城河畔走,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他说话,忍不住偏头望了眼,“我以为你会劝说我。”

    裴宴书稍怔:“什么?”

    崔窈宁说:“我以为你会劝我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毕竟他是太子的胞弟,多少还要给面子。”

    裴钰总和她说,即便她是清河崔氏女,太子妃胞妹,也最好不要轻易与那些王爷生出嫌隙。

    崔窈宁很难理解,她是因为他才和他们产生矛盾呀,不然她好端端的怎么会和他们吵起来?

    裴宴书脚步微顿,那双漆黑的眼眸落于她身上,多了几分温柔的意味,“我没有那么不识好歹,九娘,我知道你是为我才和他说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