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青年的嗓音十分笃定,又带着几分轻哄的意味,“九娘心善,我自是一早知道。”

    他那双漆黑狭长的眼眸视线落在了她身上,好像褪去了平日的冷漠,多了几分温柔。

    崔窈宁心头怦怦乱跳,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顺势转移了话题,“好像那边在摘野果,我们先回去吧,别让她们等急。”

    裴宴书失笑,抬步走近。

    少女有些说不上来的慌乱,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前的青年却还是一步一步走到了她面前。

    “裴行之!”

    她结结巴巴地提醒:“他们还在呢。”

    青年眼里透出清晰的疑惑,微微俯身,冷白修长的手指捡起她身后被青石挂着的素色披帛。

    他容色平静地提醒:“这个挂住了。”

    少女愕然的接过来,下一秒明白后脸色爆红,“哦…哦谢谢。”

    救命啊!!!!

    她都说了些什么话啊!

    好在裴宴书不是个多嘴的性子,微微点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和她一道往回走。

    崔窈宁心头松了口气。

    若是裴宴书问起来,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她还当裴宴书想轻薄她呢,是她想得太多了。

    幸好他没问!

    他应该是那种清心寡欲的人。

    崔窈宁这么想着,稍稍松了口气,她的身子骨虽然比上一世好了许多,可还是决定养一养再说,若是裴宴书不热衷房事,那样就刚刚好。

    微风轻柔的拂过,少女的脸颊红晕慢慢褪去,再抬眼看向一众人时,已经恢复了平常模样。

    坐下后,崔萱递了几个洗干净的野果给她,低声问:“都说清楚了?”

    “嗯。”

    崔萱忙说:“我就说你问他肯定会告诉你。”

    崔窈宁看了眼裴宴书,点点头。

    不仅告诉了她,她还知道了很多隐秘的事情。

    她从来不知道他居然考虑了那么多。

    他分明不通情感,可是崔窈宁见到的却是一个小怪物努力生出爱意,跌跌撞撞的朝她走来。

    这一路,有多不容易她心里明白。

    她以为自己经历过裴钰和郑青陵的背刺后,不会再轻易的相信旁人,可是裴宴书不一样。

    他赤诚、热烈、把真心剖析。

    崔窈宁永远会为这样的喜欢而动容。

    “想什么呢。”崔萱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快尝尝野果,我亲手给你洗的。”

    崔窈宁回过神,在崔萱热情的注视下,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点头捏了个塞进嘴里。

    出乎意料,并不算很难吃。

    野果不大,几个堆在一起刚好一只手能握住,崔窈宁很给面子的将这几颗野果都吃完了。

    崔萱边吃边小声说:“你瞧那个许五娘。”

    崔窈宁顺势看过去。

    那边杜存瑜已经熟练的搭起了架子开始烤鹿肉,说是一早猎到后就带了过来,手法很熟练,看着倒像经常烤制,没一会儿就飘起了香味。

    其余几位姑娘在旁边给她搭手,许五娘离得最近,整个人差不多都要和杜存瑜挨到一起,她表现的这么明显,大家都能猜出她的心思。

    崔萱低声说:“也不知道这位许五娘怎么想的,居然能瞧得上杜存瑜这种放荡形骸的人。”

    崔窈宁瞥了眼,“兴许模样生得好吧。”

    崔萱瞥了眼还真是,不说作风如何,单论相貌确实很出挑,难怪能将许五娘迷成这个样子。

    “可我瞧那个杜存瑜好像根本没这个心思。”

    后者脸上带笑,仿佛没察觉到许五娘的心思,烤制完一块鹿肉后,用匕首分割成几份,一人送了一小碟过去,“这鹿肉是我和好友今儿个一早猎的,保证新鲜,你们尝尝某的手艺如何。”

    他说着,从不远处停的马车上搬下来几坛酒,大笑着说:“吃鹿肉就该配烈酒。”

    杜存瑜拿了一坛晃了晃,笑眯眯地看向崔窈宁,“九姑娘如今及笄了,可要来一些酒吃?”

    崔窈宁还未出声,裴宴书便冷声道:“子玉!”

    杜存瑜撇嘴,举手作投降状,“你放心,行之,这些酒都是时下贵女们爱喝的,味道很淡。”

    裴宴书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仍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平日不说话的时候就足以令人生畏,眼下容色冷下来时更是多了几分威慑。

    杜存瑜立即改口问其他人喝不喝。

    崔窈宁不喝,崔萱自然就没要,许五娘倒是要了一坛,说和两个妹妹一起分着喝。

    其余两位姑娘本来想拒绝,可见许五娘这么说之后,又不好反驳她的话,便点点头应下来。

    许五娘一人倒了一杯。

    杜存瑜这话倒是没说错,这酒味道确实很淡,适合贵女们饮用,搭配着鹿肉吃很是香甜。

    许五娘连忙招手:“两位妹妹也试一试。”

    崔窈宁笑着婉拒:“我不善饮酒。”

    上次自安平大长公主府那次喝完,崔窈宁就知道自己估计不能喝酒,在外也不敢接酒喝。

    她举起一杯饮子,笑着说:“我喝这个。”

    华美的绒毯上铺着一个个食盒,里面有糕点、肉饼、果干还有时令的饮子等等,不时有桃花瓣落入饮子中,平添了几分文人墨的雅致。

    崔萱跟着端了杯饮子。

    许五娘觉得有些扫兴,却碍于身份不敢言语,勉强笑了笑,“两位姑娘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