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她当时病得太重?

    又或者是她和裴宴书当时也算不上多熟?

    崔窈宁看着面前松风水月、芝兰玉树的青年,怎么都很难想象,他们幼时居然认识。

    虽然她不记得裴宴书那时的模样,可单单看他如今的风姿,就能窥见他幼时会是何等模样。

    何况胞姐还提过因为裴宴书长得好看,才被她一眼看中,然后带到东宫来,若不是脑子烧坏,他生得这样好看的人她绝不会没有印象。

    许是因为她的目光看起来太过直白,裴宴书的眸子落于她身上,停顿了好几秒方才轻声问:“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崔窈宁不假思索地说:“当然因为你好看啊。”

    青年怔了下,好似有几分惊讶,不过很快唇角轻轻扯了个弧度,像在笑,又好像她的错觉。

    转瞬即逝,像湖水被风吹过的波纹。

    崔窈宁没留意,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和他开口,最终还是崔萱的那番话说服了她,她紧紧盯着裴宴书,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幼时认识对吗?”

    然后她就见到那个向来面无表情,神色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的青年眼里极快的闪过一丝惊愕。

    “什…什么?”

    她听见青年情绪起伏波动很大的声音。

    崔窈宁有些茫然的重复了一遍。

    难道他真不记得了?

    不然,为什么裴宴书脸上的惊愕会那么明显?

    她心里惴惴不安,有些后悔问他。

    似乎过去了许久,又好像也没有太久。

    青年终于出声,他的嗓音很低,低得像从风里送来,几乎不可闻。

    他说:“嗯。”

    崔窈宁还没回过神,便听到了他这一声“嗯”,轻飘飘的,好像羽毛落下一样。

    崔窈宁怔怔的,心头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原来他们真的认识,他也真的记得她。

    下一秒,另一个疑惑浮现在心头。

    为什么?

    他明明认得她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

    崔窈宁嗓音发涩,艰难地一字一句地问他,“所以在你见到我的第一面你就认出我了。”

    “对吗?”

    青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应下:“对。”

    崔窈宁唇角扯了扯,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语无伦次,她攥紧掌间的一块石头狠狠丢进了湖里,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为什么?”

    裴宴书好似有点疑惑,“什…什么?”

    崔窈宁不想再耽搁下去,紧紧抿着唇,因为用力,唇瓣有些发白,“为什么你明明认识我,我问了你那么多次,你都没有说认识我的事?”

    四下寂静了几秒,许久才传来裴宴书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闷又很平静:“你又不喜欢我。”

    一瞬间,浇灭了崔窈宁的所有火气。

    少女浓密的睫羽轻轻颤动,有些惊愕不解,紧紧抿着唇问:“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青年已经从刚才失控低落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好似刚才只是她的错觉。

    这样清冷疏离的样子才像她认识的那个人。

    他平声说:“我确实对你一见倾心。”

    当然,不是这辈子。

    在上辈子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她就喜欢上了。

    裴宴书平铺直叙道:“我不想你为难。”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那些话对你来说是个负担,告诉你,除了会让你同情我还有什么呢?”

    “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同情。”

    平静的语气却锐利坚定十足。

    崔窈宁思绪有些乱糟糟的,结结巴巴地说:“就算最开始的时候你不告诉我,可是后来我追问了你那么多次,你为什么还不肯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