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窈宁神情有些愕然,怔怔地看着他。

    怎么会是…房契?

    她想过裴宴书也许会送她发簪珠花,又或者会送玉佩手镯,却怎么都没想过会是一张房契。

    她眼里的困惑清晰可见。

    裴宴书沉默了许久,低声和她解释:“我想了很久该送你什么样的贺礼,发簪珠花又或是玉佩璎珞,可又觉得这些都没有新意,你应该不缺少这样的首饰,想来想去还是换成了房契。”

    “这座宅院位于长安东大街的永安坊,若是你在平阳侯府里住得不高兴,随时可以搬出去。”

    “待你去了后,那里就是你在长安的家。”

    这份及笄礼他上辈子来洛阳前就购置好了。

    那座宅子里面的每一处都是他亲自盯着人建造,花费了无数精力钱财,合计三年方才落成。

    那是独属于崔窈宁的宅子。

    他曾经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送出去。

    幸好。

    幸好。

    微风拂过亭子,青年垂下的几缕松散发丝被风吹动,墨红色领间,他冷白的脖颈似点了胭脂,又似将至的晚霞,一点点红晕攀爬至耳边。

    无人窥见,青年心头涌上的一丝庆幸。

    崔窈宁听得神情发怔。

    好奇怪。

    分明是那样平静的语气。

    可崔窈宁硬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几分细心,这一刻,好似遥远的长安和她有了一丝牵绊。

    她不再是去长安探望姑母的人。

    她有自己的宅院。

    崔窈宁喜欢他用的那个词“家”。

    她眉眼弯了弯,将房契叠好放进金丝楠木盒里收起来,脸颊飞上一抹红意,“谢谢你的贺礼,我很喜欢,这是今年我收到最好的一件贺礼。”

    不单指价钱,更是心意难得。

    裴宴书松了口气,低声说:“你喜欢就好。”

    尘埃落定。

    少女轻轻应了声,那双清灵明媚的眼盯住他,“我也有东西要送你。”

    裴宴书怔了下。

    崔窈宁从荷包里拿出一枚玉佩来,脸颊微微泛红,却还是强作镇定地递过去:“收了你这么多次礼,总该还你一次罢,我可不是那些不知礼数的人,这个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好东西。”

    他那样的身份什么美玉没见过。

    崔窈宁从私库里寻了好久,才寻到这两件事。

    裴宴书神情怔忪地接过来,这是块双兽纹玉佩,坠着红色穗子,通体无一丝杂色,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握在掌心里触感极为温润圆滑,背面精心雕琢着龙凤凤舞的两个字“行之”。

    少女脸颊有些发红,轻咳了一声努力恢复平静:“我们都定亲了,我想了想该送你一些东西,就请人做了两块玉佩,你一块我一块。”

    崔窈宁朝着他摊开掌心。

    她的掌心间是一块和他手上这块相差无几的玉佩,只是下方坠着的穗子换成了青绿色。

    本朝婚嫁一向如此。

    红男绿女。

    裴宴书沉吟了几秒,问她讨要过来,接过来一看,两块玉佩雕琢得几乎看不出一丝差别,只是这块玉佩背后的名字换成了“妙仪”二字。

    两块玉佩放到一起,两个名字也紧紧贴在一起,严丝合缝,好似本来就该这样放。

    裴宴书低声问:“这个算定情信物吗?”

    这一声话音落下,少女脸颊的红晕一路蔓延至脖颈,好似牡丹盛开,许久,她结巴地道:“算…算的。”

    她刚说完就见裴宴书又从袖袍里掏出一个玉盒,她惊愕地看着他,“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