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了会儿话,王氏摆摆手让两人回去休息。
她这几年身子骨愈发差,尤其冬日天冷的时候,精力大不如从前,多说几句话便觉得疲倦。
崔窈宁和崔瞻一道出门。
雨已经停了,廊下悬挂着几盏薄纱灯笼,风一吹,烛火飘摇,颇有几分乍暖还寒的意味。
崔瞻叮嘱妹妹裹好披风,才摆起兄长的架势训她:“谁让你闲着没事帮我寻什么相看人选?”
崔窈宁回得理直气壮,“母亲啊。”
崔瞻哭笑不得,伸手点了下她的眉心,“你只想着帮母亲,就没想过我现在根本不需要?”
少女很老成地叹了口气,“哥哥,你已经及冠了,再不成亲,母亲和祖母她们都快急死了。”
“母亲虽然嘴上说不急,可这事已经成为了她的心病,你一日不定下来,母亲就担心一日。”
“你忍心让她一直这么费神下去吗?”
崔瞻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懂?
正因为明白这点,他才会放弃虚无缥缈的梦。
母亲她已经很辛苦了。
这么多年,她一个人撑着后宅很不容易。
父亲是名士,想攀附他的女子不知有多少,她们没闹,不是因为安分,也不是因为父亲提前教导过,而是母亲撑着病体掌控着后宅。
他看得到母亲的委屈,才不想成为“父亲”。
他只娶一个情投意合的妻子就足够了。
可世上哪有什么双全法呢。
他还没开口,少女又皱着鼻子,信誓旦旦地说:“再者说,我给你挑得嫂嫂绝不是寻常人。”
她强调:“芷薇姐姐生得特别美。”
崔瞻伸出手掌按了按额头,无奈地问她:“难道在你的眼中,我是那种会为美色所迷之人?”
他的母亲和胞姐胞妹都是世间难见的姝色,这样的熏陶下,寻常美色于他而言不算什么。
更何况,他本就不好女色。
崔窈宁噎了下,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合适,嘟囔道:“反正等过两日你见到她就明白了,你肯定会特别喜欢她,到时候你就会谢我了。”
那样笃定自信地语气。
崔瞻听得无奈,想问你明白什么叫‘喜欢’吗?
可想了想,九娘还是个没及笄的小姑娘,纵然颜色好,捧着她的人也多,可她真懂感情吗?
倒也未必。
和她说再多,她也不一定懂。
崔瞻笑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声说:“好,多谢九娘为我操劳了。”
崔窈宁听出他的敷衍,有些郁闷。
什么嘛!
哥哥要是真见了薛芷薇以后肯定会感谢她。
算了,她不和他一般见识。
崔窈宁轻哼了声,领着抱琴杏雨回了四时院。
抱琴笑着说:“难得见姑娘这么喜欢一个人。”
桃霜点点头附和道:“可不是,这下别说大公子,就连奴婢现在都对那位薛姑娘好奇了。”
崔窈宁没有说话。
她们自然不会清楚她和薛芷薇相处了多久。
不过,等过两日她们就明白了。
主仆三人穿过长廊,回了四时院,刚进去,桃霜笑眯眯地行了个礼说道:“姑娘,刚刚小公爷那边送了东西过来,还给您留了口信。”
崔窈宁抬眼问:“什么。”
桃霜领着她去看,案桌上摆着一幅稍显破旧的蝶型纸鸢,似乎被雨水浸湿后又仔细擦干修补,花纹似乎重新描绘过,颜色鲜艳,纹路清晰,除却纸张显出几分破旧外,倒不算多古旧。
崔窈宁怔怔地上前,摸了下纸鸢。
桃霜笑着说:“小公爷说纸鸢是在树上寻到的,似乎下雨的时候被大风刮到了树上,也正因为有树叶遮挡,没有被雨水淋到太多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