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萱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言。

    崔窈宁温声安抚她:“祖母,左右只是个男人,您若觉得不合适,我们再换一个便是。”

    祖母的想法最重要。

    若一家人都不同意,那她只能再想个法子,总不可能因为这件婚事和家里人都闹掰了吧。

    崔老夫人正因为知道裴宴书优秀,才犹豫。

    没了裴宴书,难不成再找皇子?

    可七娘说得有理,那些皇子真不见得多优秀。

    她虽在洛阳,对那些皇子的名声也有所耳闻。

    除了太子外,各个都不行。

    三皇子暴戾、六皇子好大喜功、七皇子贪财。

    崔老夫人顿觉头疼,摆摆手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且回去歇着罢,叫我好好想一想。”

    崔萱还想再说,崔窈宁拉住了她,朝祖母行礼退下。

    出了院子,崔萱不满地挣开她的手:“九娘,你若不趁热打铁,祖母万一不答应怎么办?”

    崔窈宁平静地说:“那就换个。”

    “换个不如他优秀呢?”

    “那就不如。”

    “难道不觉得委屈吗?”

    “不。”崔窈宁停住脚步,忽地偏头看崔萱,“难道我要因为一个男人,和家里人闹掰吗?”

    崔萱一下子噎住了。

    外人再好,也不如家里人对她们疼爱。

    她们日后嫁出去了,若是与婆家产生矛盾,还须得娘家助力,与家里人闹掰自然不值当。

    男人的感情会变,亲情不会。

    崔萱想了想解释:“我就是觉得你们俩可惜。”

    “不必可惜。”崔窈宁脑海里浮现青年清冷沉静的模样,笑了笑,“我相信祖母自有思量。”

    裴宴书若真的好,祖母定不会错过。

    她相信祖母的疼爱,也信裴宴书有这个手段。

    回了院内,崔窈宁由着抱琴桃霜伺候着梳洗。

    沐浴完,她脸颊泛着几抹被热气熏蒸地红晕,乌黑的发梢湿漉漉的往下滴水,眉如远黛,眼含春水,如志怪书中坐在礁石上的美艳鲛人。

    抱琴捧着帕子近前替她擦头发。

    “姑娘,奴婢听来一个消息。”

    崔窈宁一想到明日裴宴书要来,便有些睡不着,倚在榻上看书,闻言抬眼看她,“什么?”

    抱琴说:“六姑娘傍晚回来了。”

    崔秀秀被祖母送去白马寺的事,崔窈宁多少知道点内情,也猜到祖母是想治治她的脾气。

    毕竟同为清河崔氏女,崔秀秀若是做出什么羞辱门楣之事,莫说她们这些待嫁女的声誉会受到影响,就连胞姐她们出嫁女都会受到牵连。

    缘由很简单。

    你兄弟姐妹都不是个好的,你能是什么好的?

    为着名声,那些人也得考虑敢不敢娶。

    崔窈宁算了下时间,“这么快就回来了?”

    抱琴说自己从别处听来的话:“听说是六姑娘病重,找不到好大夫,实在没法才回来了。”

    她努努嘴说:“这会儿裴姨娘还在哭呢。”

    要说病重她却不信,六姑娘那个身子骨可比她们姑娘强多了,如今倒摆出弱不禁风的样子。

    不用想,也知道她又想耍些心思手段。

    这个关头回来——

    崔窈宁想了想,莫不是六姐姐听到什么了?

    不是没这个可能。

    毕竟她这个六姐姐见不得她半点好。

    有时候她也觉得很讽刺,分明崔萱做了很多欺负崔秀秀的事,可崔秀秀却始终不敢找崔萱麻烦,反而一次又一次的来伤害对她好的她。

    这大概就是升米恩,斗米仇。

    崔秀秀已经习以为常她对她的好,而当她不再对她好时,崔秀秀便觉得变了,怨恨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