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河瞪了杜立秋一眼,伸手把熊胆掏出来,往桌子上一放,然后拽着吩儿吩儿的杜立秋起身,向那圆脸司机说:“老杨大哥,麻烦你了,还得搭你的车回去!”

    “好说好说!”

    唐河说着起身往外走。

    武谷良嘿了一声,四下看了看,可是人家人多势众也不惧他。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大混子咋啦,惹急了照样干他。

    唐河这边刚要走,老陈段长赶紧把他拽了回来,一脸埋怨地说:“你看你,就是年轻沉不住气,熊胆肯定是你的,谁来了也不好使!”

    “段长,凭啥啊!”有人大叫了起来。

    老陈段长狠狠地向发声的人瞪了一眼,“还熊胆?亏得你们还有心思要熊胆,能不能保住这份工作,还要看人家小唐给不给你们说好话呢!”

    老陈段长这一句话,顿时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个国营铁饭碗的工作,谁舍得砸,还不是有多紧抱多紧,可是突然间,这饭碗要砸了。

    有脑子灵的已经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吕小二那半拉身子还在木箱子里躺着呐,上头的处理意见可还没下来呢。

    这个时候要是捅出去了,就算是林文镇林业局想内部处理都不行了,上头下来一查,好嘛,搞不好真能砸饭碗。

    怪不得这小子一脸无所谓呢,敢情从一开始,就掐着他们一众人的蛋呢。

    这一下,谁都不敢吭声了,还是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吧。

    唐河接过熊胆,向四周看了一圈,一时间无人敢与他对视。

    老陈段长陪着笑脸说:“小唐,你看,你看这事整滴!”

    唐河也没有穷追猛打的意思,还真不是自己怂,而是砸人铁饭碗这事儿,遭不遭记恨无所谓,关键是太缺德了。

    唐河可喊不出看成败,人生豪迈,大不了从头再来这种屁话。

    唐河笑着说:“我只管打猎,别的我不管!”

    老陈段长和这一众工人,这才松了口气。

    东北人的仇来得快去得也快。

    一帮人扒皮分肉卸爪子,熊肉挑最好的哈拉巴(肩胛)下面那一块的肉,先靠油,再炖上,茄子干,豆角干,土豆干一大堆泡好的干菜往里一下,差不多的时候再下进去两指宽的大宽粉条子。

    炖出来的菜油的汪的,特别是干菜吃饱了油水之后,有咬头还贼香,比肉都好吃。

    油汪汪的宽粉条子再咕噜几口,整两口六十度的散搂子,再一抹头上冒出来的热汗,那叫一个痛快,气氛也顿时活跃了起来。

    一帮人之前还一副要打生打死的模样,现在一杯酒下肚,吵吵巴伙一个比一个嗓门大,舞舞玄玄的一个比一个能舞扎,感情铁得没话说。

    唐河也大气,也不计较之前那些破事儿了。

    也就是这份大气,让唐河在林业局里的知名度越来越高,谁提起来都得说上一声是个贼讲究的好小伙。

    不气地说,唐河家不说别的,木头柈子都得挑顺溜的烧。

    哪个伐区下来的车,到了家门口随便卸两根另外绑上的原木,都够烧一阵子了。

    唐河他们在伐区喝了一顿大酒,第二天搭着车回去。

    因为要带着装尸体的木头箱子,老陈段长还要回去解释,车里就有点挤了,无奈之下,只能临时在原木上用木头钉了个笼子,把三条狗关在里头。

    好在路不算远,到下岭村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