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了,看到恶心的人,我可吃不下。”王宗浩撇嘴,故意内涵张康和朱艳。
张康作势就要进去灶屋揍人,还是朱艳拉住他。
目送王宗浩离开后,张康和朱艳这才走进灶屋坐下。
“紫如姐,要不要我帮你?”朱艳站在泥胚垒的土灶笑问。
“晚上我就炒个白菜和土豆丝,煮个蛋花汤,焖的红薯饭,也没做别的。我事先也不晓得你们两个大晚上会过来,将就吃点。”
朱艳见王紫如已经把炒好的土豆丝出锅,连忙伸手去接瓷盘。
“就放高板凳上,我们最近也为了节省干柴,都是在灶屋吃饭。”王紫如说这话时,清丽脸颊丝毫没有不好意思,拿了几个土碗放在身前,手脚麻利的盛了几碗红薯饭。
片刻后,一条高板凳摆的满满当当的,看起来十分的丰盛。
“嫂子你真会过日子,那天唐书记给你们送来十斤大米,你还舍不得吃米饭,顿顿吃玉米红薯混合饭?”张康捧着一碗饭,瞅了一眼碗里的红薯丁,玉米碴还有一点点米饭,忍不住问道。
王紫如拉着朱艳坐下来,没好气道:“总不能几顿就把米饭干完,以后顿顿都吃窝窝头吧。”
“你也别小看我这个红薯,还是人家送的呢。”
“妈妈,给我碗里舀点蛋花汤。”宝儿坐在小椅子上,吃了一口红薯饭,连忙把碗递过去盛汤。
王紫如直接把孩子的饭碗推回去,起身去拿了土碗,盛了两勺汤放在孩子面前的板凳上。
“宝儿真乖!艳儿,以后你也给我生个这么可爱的娃。”张康半开玩笑的说。
朱艳微微低垂着眼睫,脸颊瞬间火辣辣的发烧,“我哪里晓得将来会生个什么…”
“生男生女是男人决定,所以张康,你们结婚之后想要儿子你的努把力。”王紫如说道。
“怎么是男人决定呢?男人又生不出孩子!”张康见时机也差不多,支支吾吾便把来意说给两夫妻,末了,他不好意思的说:“我知道这事让老翟你多少有点为难,不过你也看到了,我和朱艳刚结婚,肯定不能就这样分开。”
运气不好的话,跟翟惜墨一样,一去部队五年才回家。
留下妻子一个人在家里,肯定会过得辛苦。
翟惜墨讶然,抬眸看了看朱艳和张康,“你又不是不晓得,我这次还要带上我大哥一起去部队,哪里还住得下你们俩?”
“你大哥真的要去部队?”
张康完全把这事给忘得干干净净。
顿时想起,部队批准了翟惜墨带上妻儿与大哥一起回去。
两个准新人心中刚刚冒出来的喜悦,霎那便消失殆尽。
过了一会,翟惜墨抬头看着张康,“我有个单间宿舍,你们觉得可以,到了部队去住我的单间宿舍,凑合一段时间再看情况?”
“那怎么行!部队那栋单间宿舍楼里边住的都是光杆司令,你让艳儿一个姑娘成天在那么多男人的眼皮子底下进进出出,像什么话!”张康想都没想便拒绝了这个提议。
部队上是有给干部们分单间宿舍,可…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一想到妻子这次不能跟随自己去部队随军,张康愁的连饭都吃不下了。
忽然,他灵机一动,扯着老战友的衣袖,“你们还有厅呀,先让我们住你们的小厅,对付一下。”
王紫如惊讶的看向张康,眼中满是不敢相信,“你们两个住厅,这夫妻生活怎么过?”
“还有,宝儿大伯一个单身汉,万一突然开门出来碰到你俩那啥,你好意思啊?”
“对呀!嫂子你倒是提醒了我,宝儿大伯可以住厅,我和艳儿住小卧室嘛。”张康笑嘻嘻的说。
朱艳听了都忍不住笑起来,决定随军一事先不要让未婚夫为难,“算了,这次我就不跟你们去部队,部队的干部也说了,半年之后,家属院也许有空房子。”
“还是朱艳大度,没关系,我们先去部队,适当做一些准备,有大哥一起去部队,我们到了,看一下周边的是否有一些荒山荒坡适于开垦种田,如果能挖出一块田种点蔬菜,半年之后你到了部队,也有的吃。”王紫如爽快的说。
…
一眨眼,龙王村便是热热闹闹的。
陈家与王家院子里面张灯结彩,门楣上贴着大红对联。
由于这两亲家斜对门而住,头天晚上两家都要办酒席,村民们得分别去两家随份子挂人情。
村里家家户户难得有酒席吃,几乎是一家子全部出动,待字闺中的姑娘家、或者小媳妇们抱着娃娃便去了陈家吃喜酒,吃完喜酒,新娘的亲友们,邀上一些小媳妇或者未出嫁的小姑娘,在堂屋摆起‘坐歌堂’。
通常是堂屋用两张桌子拼起来,上面摆着瓜子花生水果糖,所有姑娘们小媳妇们坐在一起,轮流表演才艺,大都是唱歌。
新娘子穿着新衣裳,坐在摆着各式陪嫁的前边,让姑娘们陪她度过出嫁前最后一晚。
此刻,陈萍萍家,姑娘们唱着唱着,从新郎家过来几个小伙子,来到陈家围观姑娘们唱歌,甚至有人开着陈萍萍的玩笑。
“哎哟!萍萍嫁到王家以后,你爸妈可就享福了哟,女儿女婿住对门,你把饭烧好,站在院子门口喊一声,你爸妈就会去你们家吃饭哩。”
不知是哪句话戳中了新娘子,陈萍萍顿时眼泪哔哔狂流。
大伙顿时慌了,便有一位陈萍萍玩得好的姑娘连忙起身过去安慰她,“萍萍呀,现在是新时代了,不流行哭嫁,你这怎么还哭起来了呢?”
这时,一位陈家宗亲婶子瘪嘴道:“我们萍萍又不差,王宗浩那混小子既不肯给彩礼,还拒绝给陈家买一条肥猪,萍萍是出嫁了,但是她爸妈可要为她还很久的债呢。”
临近婚期,王家和陈家闹的这些事情,其实村里人大都晓得。
只不过谁都没有摊开来讲。
先前那开玩笑的小伙子,见陈萍萍这眼泪止不住,悻悻的离开陈家,赶忙去斜对面的王家。
王家当晚结束酒席,便留下不少小伙子坐在石屋打牌。
王宗浩是新郎,一边给大伙散烟,正在围观大家打牌,就听到有人走进石屋,拉着他衣袖:“宗浩,你还有心思看他们打牌,快去看看你媳妇儿,哭得眼睛都肿了呢。”
“不是,好端端的她哭什么?”
“还不是你们王家没给彩礼,陈家没捞到好处,他们陈家宗亲都替陈萍萍爸妈抱不平呀…”
“咋还说这么话?明天这个婚还能结么!”王宗浩被大伙瞅着,他随便把一盒烟丢在牌桌上,转身出门去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