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县里的某座民宅内。

    女子刚打开门,一佝偻着背的老头立刻进了院子。

    门刚关上,刚刚还佝偻着背的身影立刻挺得笔直:“可算回来了,我这背差点断了。”

    这声音洪亮清冷,倒像是青年男子发出的声音,跟老头儿完全不沾边。

    浣竹没好气看了同伴一眼:“这还是院子里呢。”

    “院子里怎么了?我来时已经侦察过了,这附近没人,也没高手。”

    他们如今的身手已然能够感知周围有没有高手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

    “放心,我在外面很小心的。”

    男子抬手在脸上扒拉了一下,不一会儿,露出眉目清秀的脸。

    浣竹问他:“如何了?夫人可来了?一切是照计划进行的吗?”

    “是,夫人来了,刚刚我在成府门外守着,好多大夫都出来了。”

    “大夫出来了?那你怎么能确定夫人把成老太爷救下了?你见到夫人了吗?”

    扶风摇头:“我哪敢出现在夫人面前啊,夫人不是一般人,感知敏锐,上次在牙行她就看穿了我,上次在靠山村,我只是在树上,她好像也感知到我的存在了。”

    想到那天晚上院里夫人的一举一动,扶风心中十分怀疑,夫人那天就是察觉到他了。

    “可夫人并不会武。”

    扶风:“那可是夫人,主子的妻,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提到主子,浣竹立刻认同了。

    “说的也是,夫人神医妙手,在整个青阳县都是出名的,定不是一般人。”

    “那你说说,你是如何确定夫人把人救下了的?”

    “那几个老大夫和夫人走后我又在那蹲了一会,然后我就看见一个笑得跟二傻子一样的年轻大夫出来,手里捧着东西呢,肯定是成府的打赏。还有,成府的下人明显是松了一口气,不像之前慌慌张张了。”

    先前出来的大夫或是摇头叹息,或是气愤难平,这是唯一一个笑着走出来的。

    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有些大夫出来了,有些大夫留下了,或许还帮了夫人一些忙,以至于夫人走之后,这大夫也得了赏赐。

    浣竹仔细想了下,然后点头。

    “你说得对,我这就给主子飞鸽传信,让主子知道我们的进度。”

    “别啊,先别急着传。”

    扶风道:“等这事办成了再给主子传消息,主子知道小主子拜成老太爷为师后会更满意,你这事情办到一半事情要玩不完的,主子只会更心焦。”

    浣竹不解:“是这样吗?”

    “是!”扶风肯定点头:“你听我的就对了,主子肯定是这样想的。”

    于是浣竹又把刚拿起来的纸笔放下了,只面上仍旧忧心忡忡。

    “也不知道主子那边怎么样了,夫人医术这么好,如果能给主子看看……”

    刚刚还欢脱的扶风也沉默下来,二人相顾无言。

    “我们是主子的人,听主子任务行事就可,至于夫人…”

    良久,扶风沉沉道:“夫人那边我们只用护着,主子说了,这就是我们来的目的,你别到夫人面前漏了口风。”

    浣竹苦笑:“我倒是想,夫人不给我这个机会啊,咱们现在根本近不了夫人身边。”

    他们的这位夫人,警惕心极强。

    “就算没法到夫人身边,我们也要暗中护着夫人和几位小主子,浣竹,省城那边你不能掉以轻心。”

    “放心,我们的分工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不会让庄家人这么快把手伸到青阳县的。”

    确定了夫人身边混不进去后,他们就做好了分工,夫人身边和省城各留一个人,好随时掌控局面。

    “不只是庄家,还有庞知府,听说知府夫人极为喜爱那位庄小姐,庞知府很看重知府夫人。”

    “放心,我心里有数。”

    庞正廉那人虽然宠妻,但也是个利益至上的人,不然不至于点了人去培养庄宁。

    以庄宁如今的成就,庞正廉不可能为了他多做这些无用功。

    “别轻敌,记住主子的话,这一家子都是邪性的危险人物。”

    可不是邪性嘛,老子都进了县城大牢,当闺女的还能在外面把人捞出来,并且一跃成为知府的干女儿。

    这事放在别的人身上,扶风还能夸一句聪慧过人,但这事放在针对夫人和小主子的庄家人身上,扶风心里只有冰冷和恨。

    “知道。”

    —

    县城辛家。

    辛大夫人追着去了娘家之后,辛二夫人记起来今天肖芙娘还要回来施针,所以提前回来张罗准备了。

    肖芙娘来的很快,老太太一见到她,欲言又止。

    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肖芙娘一边帮施针,一边简单和她们说了成家的情况。

    辛二夫人和辛老太太齐齐惊呼。

    “好在肖大夫去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那样的危急关头,再想到事情若是发生在自己娘家,辛二夫人也是一阵庆幸。

    和儿媳妇不同,辛老太太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族兄身边,究竟还有多少别人的眼线呢?

    没错,族兄。

    没人知道她和老亲家同族,本名也姓秦,因为当年前母族出事前,有人送来了一封信,让她改了姓氏。

    多年前他们的家族无比显赫,那时她不过是旁支的一个小小庶女,是以才像被发配一样,嫁到了这偏远县城的耕读人家。

    然族兄,那时候却是嫡支之中冉冉升起的新星,耀眼夺目。

    哪怕族里败落,族兄依旧凭借一身过人才学步入官场,后位列三公,官拜御史大夫,成为当朝名臣。

    原本,族兄可以凭一己之力给族中正名。

    然,君心难测。

    成氏一族,盛在帝心,败也在帝心。

    那这次下手的人会是谁?

    族兄身边还有谁的眼线?

    在辛老太太心中闪过种种念头之时,肖芙娘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这位老太太跟上次变化好大,竟像是一下变了个人一般,总觉得她对成家的事情特别上心。

    不过仔细想来也可以理解,成辛两家本就是姻亲关系。

    辛家关系和睦,婆媳亲如母女,辛老太太为着儿媳担心也是正常。

    这么想着,她放下那丝疑惑,提醒了一句,“老太太,这一针下去您会有些困意,不必担忧。”

    老太太还想应声呢,下一刻她就觉得脑子晕乎乎的了,临闭眼前她在想,这只叫有困意?她都直接昏迷了啊!

    给老太太扎完针,肖芙娘问起了辛老太太这些天的情况,又写了两个药膳方子给她。

    取针过后,辛老太太醒了,肖芙娘顺势提出告辞。

    辛二夫人拿了诊金,迷迷糊糊把人送出门,回过头才想起来一件事。

    “嗨呀!原本是请肖大夫多留一日,给家里人都看看的,这下好了,又把人放跑了。”

    辛老太太道:“也不是你的错,今天这事情谁也没想到。”

    “这事情总归是我没做好,大嫂不在家,我就忘了这么些事。”

    老太太忍俊不禁:“行了,不是还有施针的机会吗?等肖大夫下次来你把人都聚齐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