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徐闻足足睡了三天两夜。
沉浸在深深的梦境之中,将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当他缓缓睁开眼时,四周一片静谧,只有窗外偶尔传来打更人的悠扬声音,提醒着此刻已是深夜。
“盈盈?”
一个娇小的身影静静地趴在榻边,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她的脸庞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丽,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随着每一次呼吸轻轻颤动。
她的嘴唇微微上翘,像是在梦中遇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情。
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甜美,让徐闻心中一动。
十六岁的少女,皮肤粉红细腻,胸脯含苞待放,隐隐膨胀隆起,束带围腰,盈盈一握的身段,显得十分诱人。
略显迷糊的徐闻,下意识抚摸着她柔软的秀发。
感受到有人触碰,岳盈盈迷迷糊糊醒来,眼中闪烁着欣喜:“少爷,您终于醒了!”
“盈盈,三更半夜的,你怎么不去睡觉?”
三天没喝水,徐闻的声音有些沙哑。
岳盈盈起身,忙去倒了一杯水,热水与早已备好的冷茶混合,水温适中。
她轻声说道:“少爷睡了三天,醒来定是饿极了,我守在旁边,等您醒了就去做些吃的,免得少爷饿着。”
心中一暖,徐闻不由自责:这么好的姑娘,我刚刚居然动了邪念,真该死啊!
......
天蒙蒙亮,岳盈盈已经做好了一桌吃的。
羊肉,鱼肉,鸡肉都有,还有糕点,栗子等点心。
举贤栈是一对普通夫妻开的栈,没有雇佣大厨,老板娘厨艺很一般,岳盈盈专门找掌柜的借用后厨自己下厨做菜,食材自己购买。
店家人不错,言说不忙的时候随时借用后厨。
“盈盈手艺越发精进了!”徐闻赞不绝口。
刚穿越那会儿,他吃不惯古人的食物,以为盈盈手艺不行。
自从吃了举贤栈老板娘做的饭,两下一对比,方知小妮子做的菜真是人间美味。
岳盈盈开心的笑了,在一旁看着自家少爷,不时为他夹菜。
“少爷,我去打听了,乡试放榜得要十天左右。”
岳冲闻着香味就来了,目不转睛看着丰盛的饭菜,如同一只二哈。
徐闻招手示意他坐下一起吃,说道:“我睡了三天,看来还有七八天才能放榜......”
“那咱们先回清平吗?”岳冲抓起一只鸡腿,大口朵颐,吃得满嘴是油。
按照惯例,乡试成绩下来后,凡是中举的,官府都会派人上门通知。
“先不回去,等放榜后再说。”徐闻想要第一时间看到自己成绩。
“正好趁着这几天的时间,咱们在济南城好好玩玩!”
主仆三人吃饱喝足,迎着朝阳结伴而行。
一连几日,他们在济南城中游览逛街。
看过趵突泉,坐过大明湖上的花船,还去过千佛山上拜佛。
有不少如他们一样的考生,没有回去,选择在此等放榜。
大多考生路途遥远,回家得好几天,成绩放榜后到各府县官府通知又得好几天。
还不如在此等第一手消息。
老人家范举也没回家,在栈门口与当几个当地同龄人下棋,赚些茶水钱。
徐闻借他银子住店,他没要,说自己可以代写书信赚盘缠。
有手有脚的岂能受人施舍?有辱读书人身份。
这一日,三人游玩回来。
在吃饭之时,徐闻掏出一物,递给岳盈盈:“给你买了身衣服,你试试合不合身。”
“给我?”
岳盈盈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随即小心翼翼打开包裹。
里面是一件崭新的白绫比甲,以织金绣银的锦缎为底,色泽温润如月光洒落。
其上绣着细腻繁复的花纹,蝴蝶翩跹、寓意着吉祥与美好。
总而言之,高端!
比甲最初是元朝皇帝常服的一种,后来在民间普及,到了明朝形成风气,转化为女性服饰。
“谢谢少爷,我去穿给你看!”
她眼睛弯弯像个月牙,抱着衣服跑进房间,好半天没出来。
屋里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应该是在洗脸擦洗身子。
半晌后,房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小美人。
她亭亭玉立,容貌俊俏,眉眼如画,流转着聪慧与灵动,嘴角挂着一抹恬淡的微笑,仿佛能瞬间温暖周围的一切。
一袭精致的比甲,既显尊贵又不失少女独有的清雅,很有气质。
徐闻险些没认出。
“这……这是我妹子吗?”岳冲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
“你们怎么了......”
岳盈盈含羞的低下头,不敢看二人。
“来!”
徐闻走到她面前,摸着如墨的发丝。
不知从哪摸出一支闪闪发亮的银笄,轻轻插进发髻中,让少女的容颜显得更加明亮。
岳盈盈身体轻轻一颤,少女心瞬间融化。
她眼波盈盈的望着徐闻,眼中泛起泪花。
长这么大,还没有人给她买过衣物饰品。
便是亲哥哥,也没有在意过姑娘家爱美之心。
徐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又不贵,等明年会试,我中了进士再给你买个金步摇。”
“啊?”岳盈盈小嘴微张。
金步摇,那可是贵妇们戴的头饰。
好看的不得了!
岳盈盈小时候见过主母戴过,十分羡慕,做梦都想自己长大了也能戴上一支金步摇。
但娘亲说那是富贵女人才能戴的,普通人当牛做马一辈子也买不起。
......
时间如同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
八月二十七日,乡试结束的第二十天。
举贤栈外锣鼓冲天。
“东昌府清平县的徐闻徐老爷在此下榻吗?”
掌柜连连点头:“在,在的!徐老爷是中举了吗?”
在所有士子中,徐闻最为年轻,给店家留下了深刻印象,夫妻二人在背后还议论过,通过气要好生服务。
那报子朗声道:“何止中举了,徐老爷是乡试解元!整个山东第一举人!”
“啊!”
掌柜的一愣,随即大喜,对老妻喊道:“愣着做啥,快放鞭炮啊!”
常年服务乡试的举贤栈,鞭炮早已准备齐全。
不一会儿,喜庆的鞭炮啪啪作响。
鞭炮声惊动了栈住,那些留宿在此等待放榜的士子,纷纷下楼询问。
此时报子已经登楼,前往徐闻所在的栈,高声道:“东昌府清平县徐老爷讳闻,高中本次乡试解元!恭喜恭喜!”
“解元竟在我们举贤栈?”
栈内一片哗然,又惊又喜。
“少爷中举了!少爷中举了!”
岳冲激动得跳了起来,匆匆赶往隔壁房间,门都被踹飞了。
少爷中举了,今后自己不用搬砖种地了!
“少爷!您听到了吗?您中举了?”
岳盈盈喜极而泣,少爷付出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听得外面呼声,徐闻长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他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
怕的是就是批改的考官搞什么内幕。
如今看来是他想多了。
消息很快传开,附近许多士子纷纷上门祝贺。
举贤栈一时热闹非凡,掌柜的脸上笑开了花。
他们举贤栈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栈,比不了望月楼那种高级酒楼。
每次乡试能出一个举人已然不得了。
没想到今年居然出了个解元。
“徐老爷,您能否给小店重新题个匾名?”
掌柜的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好。”
徐闻点了点头,命人取来笔墨,毫不吝啬的挥毫泼墨,写下了“举贤栈”四个大字。
笔力遒劲,气势磅礴。
围观众人大声叫好,各种吹捧。
掌柜的双眼放光,小心翼翼捧起题字,笑的合不拢嘴。
有了这个金字招牌,以后举贤栈要生意兴隆了!
他作揖一礼,高声道:“恭祝徐老爷明年春闱高中状元!”
在场众人纷纷附和,给予祝福。
“多谢诸位!”徐闻抱拳行礼一圈。
习惯了状元场面,他内心毫无波澜。
彷佛高中解元,是小事一般。
整个栈住着几十个士子,就徐闻一人考上了。
但来报喜的报子,一个接一个。
这些报子,提前得知傍上中举的考生,先人一步报喜,来讨喜钱。
第一名的解元,成了最热门的选择。
仅仅半个时辰,举贤栈就来了六拨报喜的报子。
徐闻通通笑纳,让岳冲每人给二两银子的跑腿费。
报子们大喜,到处宣扬解元公大气,乃东昌府清平县徐闻老爷!
“这位小兄弟,那榜上可有范举的名字?”
范举从人群中颤颤巍巍的走来,询问报子。
那报子摇头道:“未曾见过。”
很快又补了一句:“许是我看漏了。”
“没有么......”范举愣在原地。
徐闻安慰道:“范老,报子们得到的名单不完整,要看全部中举之人,还得去贡院看榜单。”
“徐老爷说的对,所有名单都在贡院外的榜单上!”报子陪着笑脸应和道。
“看榜去!”
几个没等到喜报的士子,满怀期待,结伴而行。
范举道了声谢,也匆匆前去看榜。
平日他要拄着拐杖,今日却突然疼掉拐杖,健步如飞,引得众人惊叹不已。
不久之后,得知徐闻高中本次乡试解元,韩克忠和富哥也闻讯赶来,上门祝贺。
二人同样中举,韩克忠是第四名亚元,富哥王恕则是第九名。
前十除了第一名称解元,第二名至第十名皆称“亚元”。
而且乡试中,人人只记得第一名的解元,其他名次除了本人无人在意。
不然怎么会个个想着去争第一?
三人套几句后,掌柜的便热情地邀请他们入席,说是为了庆祝诸位老爷中举,特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韩克忠和富哥王恕,原本嫌弃举贤栈档次不高,准备拉着徐闻去望月楼吃香喝辣的。
但见徐闻点头,便顺势坐下,不敢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