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回到住处后,和管事的说了一声,借用了栈的厨房和小院。
秦朝对人口流动管得很严。
不守法的人可以到处乱窜,秦朝已经没有能力管理;刘邦这样合法公费旅游的人员却很少,秦朝合法栈中的人自然也少。
难得来个人,人还很慷慨,管事的不仅给刘邦提供了方便,还送了刘邦一坛酒。
刘邦好酒,但这次看着酒坛子,心里惆怅比欢喜多。
他在沛县常喝酒,但按理说,出差的时候,合法的栈是不给提供酒的。
酿酒浪费粮食,喝酒还会误事,秦朝虽然没有禁酒令,但对卖酒的限制也很大。
这栈是接待出差秦吏的地方,居然会公开卖酒……刘邦惆怅完后笑了笑,又问管事的多买了几坛酒。
他今日受到的冲击很大,正好醉一场放松放松。
加了韩信,刘邦买的肉就不够吃了。
刘邦素来慷慨,常接济沛县生活困难的壮士,导致家无余财。接济肚子饥饿的壮士这种事他做了很多次,已经十分熟练。
韩信跟着刘邦来到他只能在外面望一望的公家栈,还在真实和幻想中挣扎时,刘邦已经准备好了能填饱两个成年男人和一个食量奇大的孩童的食物。
豆子和麦粒口感不好,但又廉价又有饱腹感,正好与屠户送的大骨头一起熬煮;
淮阴遍地都是竹笋,和因没人而卖不出去的野菜塞进鸡肚子里,抹上盐放入瓦罐里焖熟;
羊腿必须烤着吃,烤架下放个挡板接油,再把油分别放入豆麦粥和焖鸡的瓦罐中,油脂一点都不能浪费。
淮阴靠近淮河,鱼很便宜。刘邦本来还想做几条烤鱼。
他想起儿子所说的故事,韩信食不果腹,只能钓鱼为生,恐怕已经腻了鱼的味道,就省了这部分的钱,多买了一坛酒。
喝!今天必须喝醉!
刘盈双手高举,蹦跳着要求尝一口,被刘邦一个脑袋崩镇压。
“我们喝。”刘邦塞给韩信一个酒坛子。
韩信抱着酒坛子,很是迷茫。
刘盈打量韩信,很奇怪韩信现在居然会腼腆。
韩信是个什么性格?
他“兵仙”的称呼不是说他人的性格和长相很仙,更不是说他的品德像仙人一样高洁,而是评价他战争指挥能力高超。
太史公在韩信的列传最初就写明了韩信的性格——品行不端。
这“品行不端”不一定是指道德低下,但韩信早年脸皮之厚,恐怕连刘邦都不能比。
刘邦没有在陌生人家中蹭饭,被嫂子嫌弃后就去考了吏自力更生。
韩信则是一直蹭饭,蹭得同乡都厌恶他,南阳亭长是最后一个收留他蹭饭的好心人。
韩信发达之后,其行为也说不上多高尚。
不说他侮辱亭长和出卖钟离眜之事,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说他谋逆,也是他谋逆的过程太抽象,才落得一个好名声。
韩信确实对很多人说他要谋反,但又确实没做好谋反的准备。
他成为淮阴侯之后没有立刻被吕后杀死,而是在长安生活了四年。直到刘邦出征,吕后才趁机将他族灭。
在这四年,他一边自怨自艾,嘴里继续说着“我真后悔没谋反”的话,一边又希望重新获得刘邦的重用。
这大概就是刘邦知道他会威胁自己的继承人,仍旧狠不下心杀他,但吕后杀了他,刘邦又觉得“就这样吧,挺好”的原因吧。
韩信若真的谋反,他在历史中的评价就没有这么高了。
后世常为韩信鸣不平,说刘邦没了韩信就只能当个汉王。
这话是没错。
就项羽那政治智商,刘邦就算打不出去,也基本高枕无忧。
没了韩信,刘邦就委委屈屈地割据汉中巴蜀,只能寄希望后世子孙争气了。
那如果韩信没有刘邦呢?
韩信先投靠项羽,不受重视才投靠刘邦。在刘邦处,韩信还差点因犯法被斩,得夏侯婴看中免于死刑后推举给萧何。
在萧何月下追韩信前,韩信一事无成。
离了刘邦,他又能投奔谁?谁又能比刘邦更信任他?
当时刘邦听萧何之言,拜从未展现出自己的才华、不是自己的元从、年纪相比军中其余大将过分年轻的韩信为大将军。
他将自己的军队交到韩信手中,让自己的老兄弟们都给韩信当下属,韩信所有军事指挥都不需要经由他的命令。
这样的权力和信任,谁还能给韩信?
在楚汉对峙的时候,韩信迂回绕开项羽,把项羽周围羽翼全部剪除,奠定了大汉胜利的基础。
但这个战术有一个关键点——必须有人缠住项羽。
项羽战无不胜,就算韩信正面与项羽也不敢言胜。
这个缠住项羽的人不可能获胜,若能获胜,韩信就不需要迂回了。
但这个人必须能让项羽不能大胜,还要尽可能地减弱自己这一方的损失,并且在每次失败后都迅速组织攻势继续与项羽缠斗,才能拖住项羽的脚步。
那么这个被韩信放在棋盘上,用来吸引项羽的重要棋子是谁?
是刘邦。
这个世上除了韩信,就只有刘邦能抵挡项羽的攻势而不溃败。
刘邦没有正面赢过项羽,但项羽哪怕是彭城之战都没有打垮过刘邦。刘邦只用了一个月就击败了追击的楚军,重新与楚军对峙。
刘邦信任韩信,信任到自己也可以成为韩信棋盘上的一子。
“高祖之风”。
而这样的信任,在韩信完成了自己的战略目标,却没有如之前所言的那样与刘邦合军,而是先讨要假齐王的身份时,就轰然破碎。
屁股决定脑袋。
刘盈现在是刘邦的儿子,是大汉的太子,是大汉未来的皇帝。
他不会去理解韩信当时的想法,只会去想象汉高祖当时的愤怒。
或许还有不解和悲伤?
司马迁评价,如果韩信愿意当淮阴侯,他的家族一定能与西汉同寿。
刘盈回忆《史记》中的记载,想象汉高祖如果在三国,用对待韩信的方式去对待三国的将领,有多少人能不对汉高祖死心塌地。
或许连吕布和曹操都会变成忠臣呢。
所以韩信牛逼,他真的不爱刘老头。
韩信小心翼翼地喝着酒,没有主动去讨要肉。
刘邦见韩信空腹喝酒,拿出干粮,让韩信先垫垫肚子。
韩信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对刘邦说什么,但最后又低下头,只说了声“谢谢”。
刘盈捏着下巴歪头。
看到这样的韩信,他又有点怀疑,韩信是不是真的不爱刘老头了。
韩信口是心非,嘴里嘟囔着要造反,但行为却如此抽象,是不是惦记着刘邦的恩情?
他是不是也与雍齿、王陵、卢绾一样,对刘邦报以“只要我道歉,他就绝不会杀我”的深刻信任?
那还真是有趣。
刘盈眯起了眼。
他钻进韩信怀里,蹭得自己一身脏污。
韩信家境贫寒,又不事生产,不仅食不果腹,衣服也破破烂烂,卫生条件堪忧。
他的骄傲,也只是让他每日在河边洗脸梳头,让自己不至于像个乞丐,被吏捉走去当苦役。
刘盈钻进他怀里坐下,白净的脸上被韩信的袖子蹭了一道脏污。
韩信忙用手背去擦刘盈的脸,却擦得刘盈的脸更脏了。
他这才想起自己来蹭饭,忘记洗手了。
去其他人家中蹭饭,为了不弄脏别人的东西,他都会先洗干净脸和手。这次被刘盈这个力大无穷的五岁孩童拖来,他便忘记了。
韩信再次陷入尴尬时,刘邦和刘盈都当作没发现此事,既没有提起韩信身上的脏污,也没有安慰韩信。
他们二人有条件讲究的时候穷讲究,如刘邦头上的竹皮冠和刘盈每日必仔细洗他的小揪揪;若可以不讲究的时候,二人又特别不讲究,干粮落在了地上,拍一下就吃得津津有味。
韩信不过弄脏了刘盈的衣服,无视就好了。刘盈自己在地上打滚的时候,可比现在脏多了。
刘邦继续劝韩信多吃点干粮垫肚子。
刘盈嘲笑阿父,说阿父居心不良,是想让韩信吃饱了干粮,这样才不会和他们抢肉。
刘邦笑道:“有道理!韩信,赶紧多吃点!”
刘盈咋呼:“别吃!留着肚子吃肉!”
韩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闷头又喝了几口酒。
刘盈悄悄把脑袋探到酒坛子口,被韩信挡住。
刘盈眨了眨眼睛,扮委屈道:“我就喝一口。”
刘邦伸手,韩信把刘盈抱起来递给刘邦。
刘盈气得脸都红了:“阿兄!你给我记着!”
刘邦沉着脸道:“我也记着,回去就告诉你母亲,让你母亲揍你。”
刘盈疑惑:“为什么是让母亲揍我,不是你揍我?”
韩信:“?”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讨打的孩童。
刘邦把刘盈放下,挽起衣袖:“有道理。”
刘盈对刘邦扮鬼脸,才不怕阿父的吓唬。
他刷了这么久的经验值,早就能熟练分辨阿父阿母是不是真的想揍他。
“阿父别管我,快去做饭。”刘盈扮完鬼脸,就催促刘邦去干活。
刘邦捏住刘盈的鼻子:“你也别想偷懒,来帮我烧火。韩信,你去打水。等会儿做完饭,我和他肯定一身灰一身汗,需要洗一洗再吃饭。对了,打水的时候顺便把碗筷洗了。”
韩信点头,去井边打水洗碗筷,并趁机打理自己的卫生。
等韩信离开后,刘盈一边烧火,一边问道:“我们真的见到了韩信,阿父为何没有问题问我?”
刘邦虎着脸道:“我现在不想问,等我醉一场再说。”
刘盈笑嘻嘻地嘲笑父亲:“阿父,不要逃避啊。”
刘邦瞥了刘盈一眼。
逃避又怎么了?能屈能伸能进能退才是大丈夫!
等韩信打理好自己的卫生,一手提着水桶,一手端着放着洗好的碗筷的木盆回来时,豆麦粥已经熬好。
麦粒和豆子都不是很容易煮熟,所以刘邦拿来熬粥的豆麦都是已经煮好的豆饭麦饭,只要水烧开就能吃。
刘邦先盛了三碗粥,又往锅里浇了水放了盐。锅里的水继续熬着,汤会越熬越香浓。
东海郡临海,淮阴又有淮河水运,盐比沛县便宜许多,也可口许多。刘邦可以往汤里哐哐哐倒盐,不用配酱。
这时候黔首除了盐也没什么调味料,若家境贫寒或身处内地的黔首连盐都没得吃,食物只要放足了盐,三人都认为是美味。
刘盈之前嚷嚷,父亲让他们吃其他的东西垫肚子是不怀好心。刘邦给他盛粥后,他却是一滴不剩地喝完,连碗底的麦粒都舔干净。
刘盈拍拍肚子:“再来一碗!”
刘邦道:“等着吃肉,分完肉没吃饱再喝粥。”
刘盈舔舔嘴:“不要小看我!再来一碗,给阿兄也再来一碗!”
韩信:“……”他要怎么开口,让这个小孩称呼自己为叔?
“等会儿吃不下肉,可别怨我给你们多盛了粥。”刘邦便又给刘盈和韩信盛了一碗。
刘盈豪爽道:“阿兄,随便吃喝!我和阿父在咸阳得了赏钱,回家前需要花完!别给我们省!”
韩信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为何要在回家前花完?”
刘盈道:“因为阿母会没收,不准我和阿父乱花钱。”
韩信看向刘邦,没料到英勇的恩人居然家有悍妇。
刘邦一边切羊腿肉一边道:“他十句话有九句假,还有一句半真半假,你听了就当他放了个屁,别信。娥姁从不约束我花钱。我得的赏钱也留了一半给她做家用,不会花完。”
刘邦把切下的腿肉分成三份,让韩信自行取用。
刘盈端了两盘,递给韩信一盘:“我给你送肉,你要给我吃一块你盘子里的羊肉。”
刘邦骂道:“别理他!刘盈,闭嘴!”
刘盈不闭嘴,他还张大嘴。
韩信用木刀切了一片肉,吹凉了之后送进刘盈嘴里。
刘盈咀嚼两口,将肉吞下:“谢谢惠顾!”
刘邦发出响亮的叹息声:“都说了别管他。”
刘盈舔了舔嘴唇,扑向刘邦:“阿父的肉也给我尝一口!”
刘邦护住盘子:“不给!”
刘盈:“给我尝一口!”
刘邦:“滚一边去!”
韩信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他低下头吃了一口肉。
韩信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更何况珍贵的羊肉。
这一口肉,是他这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肉。
韩信不舍得很快将肉吃光。
他慢吞吞吃完一半肉,刘邦已经把第二份肉给他添上了。
羊腿吃完后,刘邦又切开鸡肉。
韩信同样没吃完,刘邦再次给他把盘子添满。
等韩信吃完盘子里所有的肉和菜,刘邦把酒坛子递给他:“这下可以喝酒了。来,陪我喝酒!不醉不休!”
刘盈把吃剩的骨头丢进了麦豆粥里熬着。
虽然骨头上有他们三人的口水,但开水熬过之后都很干净,无所谓。
鸡骨头和羊腿骨也很香,可不能浪费。
“阿父阿兄,你们喝,喝醉了我把你们背回屋。”刘盈拍着胸脯,“饿了吼一声,我给你们添粥。”
刘邦笑骂道:“我倒是想看你怎么把我和韩信背回屋。我就算喝醉,也能自己回屋睡觉。”
刘盈道:“那我就只背阿兄回屋。”
韩信看着刘盈矮小圆润的身体,小声道:“你背不动我。”
刘盈再次拍着胸脯:“相信我!”
刘邦啐了一口:“相信个屁,一边玩去。韩信啊,都说了别理他,你越理他他越来劲。他就是个人来疯。来,喝酒喝酒。”
刘邦抱着坛子给韩信碰了一个。
韩信仰头大喝了一口,差点呛到。
刘盈见父亲和韩信喝上了,居然安静了下来,不再去打扰两人喝酒,专心地站在凳子上熬粥。
韩信喝酒之余,瞥了认真熬粥的刘盈一眼。
刘盈年岁肯定不大,之前看着像个被娇宠的孩子,居然会熬粥?
韩信自幼丧父,母亲也已经离世,更无兄弟姐妹,远亲也因他频繁蹭饭而厌烦了他。
有人陪自己喝酒,有人为自己熬粥,熬粥的人还唤自己“阿兄”,让他仿佛有了身在“家”中的错觉。
人想多了就容易醉。
半坛子酒下去,韩信就有些恍惚了。
刘邦略带了个头,韩信便打开了话匣子,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倒了出来。
无论是六国士人的父亲,饥寒而亡的母亲,还是靠蹭饭维生的自己,他都告诉了刘邦。
韩信醉醺醺道:“我给母亲选了一处又高又平坦的地方葬下。将来、将来,我要让万人给母亲守陵!”
刘邦盯着怀中酒坛里的酒液,眉头微微皱起。
刘盈压没了明火,让木炭继续烤着瓦罐里的麦豆粥。
“阿兄的过去,和阿父好像啊。”刘盈道,“对吧,阿父?”
韩信抬起头,喝醉的眼睛映着灯笼的火光,好像不肯熄灭的萤火。
刘邦放下酒坛,捋了捋被酒液浸湿的胡须:“对。我以前也曾去大嫂家蹭饭,被大嫂嫌弃。”
刘邦对韩信说起了自己的往事,说起了他年少时的梦想,说到了他的名字“邦”。
他也想过封侯。
少年提着三尺剑,背着简陋的行囊,骑着一匹又老又瘦的马,怀抱着对信陵君的崇拜,离家千里奔赴魏国。
那时的少年郎,不知道故事里的信陵君已经被离间计逼离魏国,郁郁而终;更不知道魏国会一瞬崩塌,梦中前程也一瞬成为泡影。
回乡后,他仍旧如六国士人那样不事生产,整日寻找出人头地的机会。
直到大嫂使劲刮响了她的锅底。
韩信看向刘邦。
刘邦也看向韩信。
刘盈看向他们两个人。
韩信眼中的刘邦是不愿接受的未来。
刘邦眼中的韩信是年少轻狂的曾经。
而刘盈,则想着怎么一箭双雕,让这两人今天都给他贡献点经验值。
再来二十经验值,他就凑够五把钥匙了。
“阿父,阿兄,你们俩品德很有问题。”刘盈语重心长道,“伯母和亭长让你们白吃白喝那么久,最后养不起你们,也只是委婉地告诉你们,没有撕破脸。你们不仅不感恩,还怨恨?这是‘升粟养恩,石粟养仇’啊!”
正对视的刘邦和韩信立刻把脸转向刘盈。
刘盈开心地笑了。
对,都看向我!我要开始输出了!
刘盈背着手,摇头晃脑,引经据典,把刘邦和韩信数落得一文不值。
他还假哭抹泪,说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阿父和阿兄,衬得自己如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真是太善良了。
为了让刘邦和韩信更直观地了解自己有多白莲花,刘盈还给他们念了几句《爱莲说》。
楚国屈原独爱菊。自大秦来,世人甚爱牡丹。唯独我,只爱莲!
韩信困惑:“屈原不是爱兰草吗?咸阳人真的爱牡丹吗?”
刘邦歪头捂嘴叹气:“你又胡编了。”
刘盈兑换了第五把技能本钥匙,满意地点点头:“意思到了就行。阿父阿兄,我困了,你们自己喝粥,我先睡了。”
刘邦叮嘱:“先去漱口,别换牙的时候一口烂牙。”
刘盈指着自己的牙齿:“我牙可好着呢。你才要小心,别过几年连肉都吃不了。阿兄,你也别仗着自己年轻不爱护牙齿。”
刘邦挥手让刘盈快滚,继续和韩信喝酒。
现在他对韩信很有好感,今日一定要把韩信灌醉!
韩信昏沉沉地应了刘盈那声“阿兄”。
刘盈回头,给了韩信一个奸计得逞的微笑。
韩信应了自己这声“阿兄”,就成了自己的同辈人。
自己的同辈人,当然就是自己的下属,不是阿父的下属。
我,汉圣宗圣皇帝!终于有了一个能青史留名的班底!班底里不只有家中那群勋贵二代废物了!
刘盈欢快地蹦蹦跳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