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中,唯独这魔刀的眼神,很不对劲。
那种冰冷又带着点挑衅,甚至还有些许嘲讽的眼神,让周安直皱眉头。
他仔细在脑海中想了想,好像没有与魔刀有过任何交集,甚至可以说两人这是第一次见面。
这一点,周安很肯定。
可这第一次见面,魔刀的表现,让周安很不爽。
周安停下脚步,漠视着魔刀,淡淡的道:“我杀了你妈?”
魔刀微微一愣,就连那股阴冷的视线,都停滞住了。
周安摇了摇头:“看来不是,那我杀了你的婶婶?”
魔刀握刀的手臂,微微颤抖着,好像有些忍受不住了。
这种开场,简直炸裂。
他实在是想不通,以周安的身份,为何会问出这种话。
太无礼了!
周安来回踱步:“那我应该是杀了你某个亲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的确信,就像理由如此似的。
魔刀终于反应过来,颤抖的手恢复平静:“周安,胜负未可知,你能逆境伐上,我同样能做到,可别风大闪了舌头,阴沟里翻了船。”
周安哦了一声,用手拂过长刀的刀身:“大家都很忙,就不浪费时间了,抓点进度,你们谁先来,或者一起来。”
比试完了之后,周安还要回去肝熟练度,没时间在这里瞎晃悠。
庖丁解人刀的进度,已经越发高涨,他不想浪费时间。
“我先来!”
欧阳明当先站了出来,手上仍然戴着金属拳套,对着周安拱手道:“大越国欧阳明,武夫,擅长拳法,请指教。”
这一套作风,就和江湖上的挑战类似,并未藏着掖着的意思,反而十分敞亮。
当欧阳明站出来之后,那些全圣境高手们,纷纷退到擂台下方,遥遥观望着这边的情况。
除了大楚国这边的全圣境之外,其他两国的全圣境,都不太了解周安。
他们最多也只是听到个传说。
但传说这种东西,有时候传着传着,就传歪了。
现在能亲自见一见,他们当然是乐意的,甚至还有些兴奋。
兴奋之处就在于,能看看周安和传说中的情况,到底有几分相似。
“大楚国周安,擅长刀法。”周安说道。
别人按规矩来,周安也会按规矩办,他从来都是个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仗的人。
他对欧阳明的印象不错,至少够敞亮。
欧阳明点了点头,随后也不废话,抬起了拳头,朝着周安挥出一拳。
这一拳挥出,势大力沉。
欧阳明和周安之间,至少隔着十丈的距离,可是当欧阳明挥出这一拳之后,拳风顷刻而至。
拳风之中,裹挟着密密麻麻的炁,堪称恐怖。
寻常全圣境若是接下这一拳,估计都要汗流浃背。
恐怖的拳风,形成一个磨盘大小的、由炁组成的拳头,对着周安的头顶,狠狠地锤了下来。
周安眯起眼睛,随后运转体内的炁,将黑色长刀由下至上,对着欧阳明击去。
他没有躲开,因为身上浮现了一层金光。
铸己身的光芒,将周安全身覆盖,让周安看起来,仿佛是一个教人皈依的佛陀。
磨盘大小的拳印,很快落在周安身上。
可下一刻,周安身上的金光,甚至都没有摇晃一下,拳头就消失不见。
而在此时,乌青色的刀光,已经来到了欧阳明面前。
欧阳明瞪大眼睛,满脸都是不敢置信之色。
那一拳,看起来只有磨盘大小,但已经是他的全力了。
小,并不代表弱,反而代表浓缩到了极致,威力那是实打实的增强。
这里若非是特殊制作的演武场,只怕顷刻之间,就会彻底损毁。
可就是这种强度的恐怖攻击,落在周安的铸己身之上,却掀不起丝毫风浪。
反而是乌青色的刀光,让欧阳明心头巨震。
作为全圣境的高手,他能感觉到,这乌青色的刀光极为纯粹。
纯粹到就是极致的破坏,让人触目惊心。
欧阳明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的气机,竟然被这乌青色的刀光,全数封锁。
只要后退一步,迎接他的,便是周安排山倒海一般的攻击。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双拳并起,拳套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炁。
“轰!”
乌青色的刀光,犹如流星飞堕,狠狠地落在欧阳明的拳套之上。
烟尘四起,震耳欲聋。
欧阳明手臂上的金属拳套,在乌青色的刀光攻击之后,立刻碎裂成无数碎片,四散飞落。
一滴冷汗,从欧阳明的额头滑落。
在他眉心前不足三寸的地方,停留着乌青色的刀光,就像是吐信的毒蛇,随时都会发动致命的攻击。
“我败了。”
欧阳明苦涩的一笑,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双手,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这一击,败得很惨,也很直接。
他心头很清楚,若不是周安留手,只怕已经脑袋搬家。
这一刻,欧阳明突然有种明悟。
“大楚国的传说,并非是虚的,我与周安,有着不可逾越的天堑。”
欧阳明显得有些颓然。
一个成名已久的全圣境高手,竟然败在一个小年轻手中,甚至还是个通灵境的年轻人,换做是任何人,都会感觉到颓然。
“我此行,就是为了寻找差距,如此,便找到了差距。”
很快,欧阳明就重新振作起来。
作为武夫,甚至是全圣境的武夫,他一生经历太多。
虽然受到了打击,但不至于到从此再无进步之心的程度。
“周大人实力高深莫测,我心服口服。”欧阳明拱手道。
周安将黑色长刀拄在地上:“承让。”
欧阳明点了点头,随后走下演武场的擂台。
此时,周围鸦雀无声。
随着周安环视过去,每个人都仿佛静止的雕塑,一动不动。
全圣境高手心中,不免都泛起苦涩。
“若是我去接那一刀,只怕是当场便化为飞灰。”
“周安之名,江湖上的传说,只怕是还少了。”
“此生能见此刀,也是足矣。”
虽苦涩,但也心服口服。
唯独有一个人,心中想的却是其他。
魔刀握紧拳头,脸色极为难看,眉毛紧紧的锁起。
那一刀,他看了,已经汗流浃背了。
作为用刀的高手,魔刀知道,自己普通状态下,是绝对接不下来的。
“看来,这颗药,需要用了。”
魔刀拿出木盒子,将里面的丹药取出,放在舌下。
丹药并未融化,需要魔刀用炁过渡到丹药上,才会发挥出药性。
周安见到魔刀的动作,冷笑道:“吃药,看来你不太行啊。”
魔刀听着周安的嘲讽,提着长刀,走上演武场的擂台:“大齐国,魔刀,使刀。”
他现在也不想废话。
尤其是想到,大齐国丰腾帝对他说的话。
现在的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了周安。
自我介绍之后,魔刀迅速的运转体内的炁,准备将自己的刀意激发出来。
他的刀意,是短暂溟灭所有意识,让自己拥有逆境伐上的能力。
再加上嘴里的丹药,魔刀有把握,能将周安斩杀。
“等会,看你怎么死。”魔刀冷笑着想道。
可就在这时,还没有彻底的溟灭意识,魔刀就听到一道声音。
“你的笑容,很丑。”
话音落下,魔刀突然感觉到一股风声传来。
等到他抬起头时,就看到了极为震撼的一幕。
天空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恐怖刀光。
之前对战欧阳明时,只有一道,而现在的刀光,一眼望不到头。
这一幕,不只是魔刀愣住了,就连在场的全圣境高手,也都愣在当场。
“我本以为,那一道刀光,就足够惊世骇俗,可谁曾想到,这刀光,随手就可以挥出。”
“此人,当真是通灵境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通灵境界,怎么会挥出如此密集的恐怖刀光?”
“有什么不可能的,那是周安啊!”
众多全圣境的高手,全都目瞪口呆,心中的苦涩,都快汇集成为一片海洋了。
欧阳明这时才知道,他和周安的真正差距,犹如天和地的差距。
“原来,让我束手无策的一刀,竟然是随手而挥的。”
此时,欧阳明心头的无力感,越发浓烈。
魔刀站在演武场的擂台上,是感受最为深刻的。
密密麻麻的乌青色刀光,将整片天空占据,所有的刀光,全都指着他,那种震撼感,犹如在悬崖上走钢丝。
“真正的生死危机!”
魔刀毫不犹豫的,激发了自身的刀意,同时,将舌下的丹药催发。
疯狂,占据了魔刀的脑海,所有意识的溟灭,让魔刀全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再加上丹药的催发,在意识彻底溟灭之前,魔刀觉得,自己稳了。
最后一丝意识,彻底消失。
魔刀身上,笼罩着一层疯狂。
他抬起了手中的刀,一道遮天蔽日的刀光,从长刀上绽放。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看着这道刀光,额头出现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水。
他们发现,溟灭意识的魔刀,也是极为恐怖的。
下意识的,众人就将视线,投注到周安身上。
“他,会怎么应对?”
众多全圣境高手,都想从周安的表情中,看到那么一丝的惊讶或者紧张。
可很遗憾的是,周安的脸色很平静,甚至还说出一句血压飙升的话。
“哦?就这?”
就这!
这两个字,充分的表达了不屑。
就像做不可描述的事情时,女人吐出这两个字时,总会激起男人的战斗心理。
众多全圣境高手表示,自己的血压有点高了,要回去找医者治疗一下。
周安可没管这些,他甚至觉得,自己根本就不需要打了。
因为,通过外表观察,这魔刀的溟灭意识,还有那颗丹药,似乎都是临时状态。
简称buff!
既然是临时状态,那就驱散就完事了。
驱散,九级的圣灵邪魔体表示,这些都是小问题。
周安挥出了一道白光,将魔刀笼罩。
圣灵邪魔体的驱散,开始飞快的发生作用。
接着,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魔刀凝聚的刀光,本来是可以接天连地的。
可是随着状态被驱散,那道刀光,竟然在飞快的收缩。
只是转瞬之间,就只剩下不足五分之一。
魔刀愣住了,他发现,自己竟然恢复了清醒,而境界再度跌落到了全圣境。
“这什么情况!”
“他能解除我的状态!”
“完了!”
三个想法。
第一个是疑惑,第二个是确信,第三个则是绝望。
因为恐怖的乌青色刀光,已经急速落下。
“我认……”
魔刀张开嘴,“输”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乌青色的刀光吞没。
一阵飞灰扬起,刀光的轰鸣声中,魔刀化为了烟雾。
周安叹了口气:“唉,没办法,他临时提升到了绝悟境,我只有通灵境,只能全力出手。”
“谁知他突然又掉回全圣境,大家也都知道,生死之战,哪有能收得住手的道理。”
“没办法,也怪我自己的控制力不好。”
众多全圣境高手,本来还在那种恐怖的刀光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可听到周安这句话之后,他们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们很想大声喊出来,你演也要演得真一点吧!
这种不走心的话语,是怎么从嘴里说出来的?
“好假。”
唯有黑玉,在这时候吐槽了一句。
周安为什么要杀魔刀,是因为在开始时,魔刀就对他露出了杀心。
他不是个蠢人,只需要动动脑袋,就能想得出问题的关键。
这是大齐国准备借魔刀之手,来除掉自己。
既然如此,周安就只有勉为其难的,将魔刀解决了。
周安摸了摸黑玉的脑袋,转头道:“诸位,胜负已分,修整几日之后,便出发吧。”
事情已经了结,周安还有正事要处理。
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周安还要抓紧时间,去肝一肝熟练度。
甚至还有那封钓出来的密信,周安也很好奇,里面究竟有些什么东西。
等到周安走了之后,在场的人仍然没有回过神来。
一阵风吹过。
欧阳明叹了口气:“知不足而后勇,诸位,坚持本心。”
众人闻言,皆露出苦笑。
这震撼太大,本心就这么一点,很难办啊……
……
后续发生了什么,包括这些人又在想什么,周安不得而知。
他已经带着黑玉,回到了房间,继续肝起了庖丁解人刀法。
猎诡的选拔已经结束,只需要修整几日,就能出发猎诡了。
而这段时间,周安也没有浪费,充分发挥了肝帝的本色。
每一天,他都会进入通灵空间之内,去肝熟练度。
出来之后,就继续肝庖丁解人刀法。
如此往返,他也不觉得累。
时间,就这么渐渐过去了。
监察司。
国师放下手中的信,脸色有些难看。
信上面的内容,已经被他全部看了一遍。
越是往下面看,国师的脸上就越不好。
片刻之后,国师将手中的信放到怀里,起身出了监察司,朝着皇宫的位置走去。
一路上畅通无阻。
走过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两旁的朱红色墙壁不断地倒退。
不多时,国师就一脸凝重的,来到了兴武帝的御书房。
此时,兴武帝正在批改奏折,当他看到国师来了,尤其是一脸的凝重之时,眉头皱了起来。
“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表情?”
兴武帝将手中的毛笔放到一边,问道:“能让你都露出这种表情的,难不成是你的弟子问出了问题?”
辛元的事情,兴武帝是知道的。
此事是由国师全权负责,所以兴武帝也没有去管,毕竟也算是国师的家事。
可现在国师的表情,让兴武帝认为,是辛元那边发生的事情。
“陛下,那封信,破译出来了。”
国师伸手入怀,将密信取出,放在桌上。
“不是说要五日吗,这么快?”兴武帝将信拿了起来。
国师点头道:“我加紧了速度,期间运气比较好,破译的速度就快了些许。”
兴武帝嗯了一声,随手将手中的信打开,仔细的看了起来。
接着,兴武帝的表情变了。
他先是一脸淡定,可随后脸上就露出疑惑。
没过多久,疑惑就变成了震惊。
到了最后,震惊之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和愤怒。
兴武帝身上,有强大的气势在流转着。
周围的墙壁,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桌上的笔墨纸砚,也在同一时间抖动着。
即使是他的修养,作为皇帝的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也有些控制不住。
一道道身影闪过。
魏公公和丞相,以及远在镇诡司的总司,先后感应到兴武帝的情况,不约而同的,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御书房。
总司手中,还提着一杆长枪。
“陛下,息怒,发生了何事?”丞相皱眉问道。
其余几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但刚才丞相问的,就代表了他们想说的。
此时,大楚国所有的顶尖高层,齐聚御书房。
兴武帝将信放在桌上,此时渐渐平息了怒气,道:“你们自己看看吧。”
丞相接到手中,细细看了起来。
魏公公和总司也站在一旁,一起观看这封密信。
紧接着,他们的表情,变得和兴武帝一模一样。
魏公公露出冷笑。
总司握着长枪的手,青筋毕露。
就连一向以读书人修养而著称的丞相,此时的状态也不好,长长的胡须飞扬,须发皆张之时,带着恐怖的压力。
“啪!”
密信被拍在桌上。
丞相冷声道:“窃民之徒,当死!”
魏公公阴沉的道:“咱家就知道,大齐国的资源,不会要得这么轻松,原来是这个原因。”
“是否调动大齐国所有探子,大量搜集情报?”总司问道。
兴武帝看着这几位的表情,摇了摇头:“你们叫朕息怒,可你们的怒气,比朕还要高。”
“不要妄动,朕自然是有计划的,不过在此之前,去叫周安过来。”
“你们也不要离开,一起商量。”
有了兴武帝这句话,众人点头答应。
魏公公叫了一个小太监,让他去喊周安,便耐心地等待起来。
御书房内,一时陷入安静之中,谁也没有说话,变得落针可闻。
……
“什么,叫我过去?”
周安本来还在肝熟练度,就听到小太监过来传话,不由得很疑惑。
莫名其妙的,突然就叫自己过去。
现在猎诡的事情已经选拔完毕,周安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
小太监低下头,将双手揣在袖子里,低声道:“小人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周大人赶紧出发吧,否则陛下就要等急了。”
周安摸了摸下巴,点头道:“行,我马上过去。”
既然是有事,周安也没有墨迹,带着黑玉,在小太监的带路之下,前往兴武帝的御书房。
一路上,自然是无事发生,周安很顺利的,就来到了御书房前。
小太监自然是不敢继续往前走,说了声告退,就此离开。
周安也没说什么,来到御书房门口之后,推门而入。
刚进御书房,周安就看到了御书房的人,整个人愣在当场。
好家伙!
这里面,云集了大楚国各个机构的顶级大佬,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啊!
换成是个全圣境高手在这里,估计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就连走路都得小心翼翼。
周安见到这一幕,心说这里面绝对有大事发生,而且还是天大的事情。
当然,他并不拘束,而是十分自然的上前几步,走到兴武帝的面前站定。
周安环视周围一圈,拱手道:“见过陛下、魏公公、总司、国师、丞相。”
礼貌,自然还是要有的,毕竟这些都是大佬级别的人物,对于周安来说,那也是前辈。
兴武帝点了点头,指着书桌,说道:“朕叫你前来,是因为这里有一封信,你且看看这上面的内容。”
周安闻言,目光落在前方的书桌之上。
书桌上面,一封拆开的信件,安安稳稳的落在桌面。
周安挑了挑眉:“这不是我给魏公公的信吗,看来是提早破译了。”
怀着这样一种想法,周安将信拿出,仔细的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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