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掌柜当然不敢随意透露盛京贵人的消息。
毕竟这可是关系着外甥女能不能伸冤的事儿。
正好阿海回来遇上了何先生在打听。
胡掌柜就递了一个眼神给阿海,阿海点了点头,故意从何先生的身边走过。
‘这位倌,你是要打听盛京来的人是吧,那位倌就是。“
得了阿海的允许,胡掌柜连忙回答。
“多谢掌柜。”
何先生连忙紧走几步赶了上去:“这位兄台请留步。”
阿海停脚,看向何先生。
“我们认识?”
“兄台,请问是来自盛京?”
“正是。”
“不知兄台贵姓?”
“无。”
阿海他们都是孤儿,从小就被叶大人收养习武,最后放在了公子身边伺候。
他们早就不知道自己姓什名谁了。
在他们的记忆中,有人唤他们狗子,石头,铁蛋,也有人喊他们讨口子,叫花子,小偷……总之,是叶大人给了他们一口饭吃一件衣服穿,是师傅给他们取了名字,教导他们武功和做人。
所以,他们确实无姓。
结果,何先生误解成了“吴”。
“吴兄,在下姓何,是钦差周大人身边的伺候的人,在下前来栈,是听闻于大人的小舅子与吴兄有过节,不知可有此事儿?”
“你是来做和事佬的?”
阿海其实早已经知道他是谁,所以才示意掌柜可以透露消息。
“不是不是,在下是想打探一些情况的,周大人奉了皇命来小宛自然不能辜负皇恩,要给小宛百姓一个交代的……”
对别人,何先生还有所隐瞒,但是对盛京来的人肯定是要结交才行。
都知道,到了盛京才知道官小。
大人虽然现在是钦差,回到盛京依然是一个四品官。
而这位,就算没有官职或许也是惹不起的,没准儿他会投胎,祖父或老子是大官。
他是周大人的智囊,做事考虑得很周全。
“如此你且等等,等我回去禀告了我家少爷再说。”
“有劳吴兄。”
阿海……你可真是实诚啊,我就说无姓,你非喊我吴兄。
等阿海进了后院,何先生才知道这个福来栈别有洞天。
同时暗暗的想果然还有主子,幸好够谦逊,要不然得罪了人都不自知。
阿海进了后院见了叶子尧。
“他是周大人的人?”
“是的,少爷,属下查看过,他比钦差大人早两日进小宛,一直在暗中查案,而周大人一到小宛就被于知县全程陪同,寸步不离的喝酒品茶听曲儿,真正是吃喝玩乐样样齐全。”
就是没有办案。
当地百姓对这个钦差都已经失望了。
个个都说他们是官官相护,同时也庆幸没有指望着要他帮忙伸冤。
若不然的话又得罪了于知县。
更有甚者,对夏半仙也失望了,不是算好了于知县要倒霉了吗?
看人家钦差来了还照样吃吃喝喝,日子过得很舒坦。
哪有一点要倒霉的征兆?
“既然如此,那就见见吧。”
只要能分得清自己姓什名谁没有忘记来干啥的,叶子尧倒是同意见他。
何先生见到了吴兄的家的主子。
叶少爷?
“恕在下冒昧,请问叶少爷府第是?”
“家父奉天府尹叶渊。”
“原来是叶大人家的公子,章大人的乘龙快婿,久仰久仰!”
叶子尧心里抽了抽,他就知道自己在盛京最出名的不是他的才华和本事,而是他是章大人的女婿,是章霜儿的夫君。
若是其他人听到这样的话肯定会很生气。
但是叶子尧倒是很淡定。
自己的老子就不在盛京混圈子,自己的才干不如娘子,所以,别人只记得他是章大人的女婿,是章霜儿的夫君也无可厚非。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位何先生的态度是很卑谦的。
都说跟着什么样的人就学什么样的。
叶子尧见他谈吐不俗,举止文雅,倒是高看了几分。
他问情况,叶子尧就说了。
“我家娘子那两个婢女,原是小宛县人士,家中还是富户,皆因为长得美貌被那恶霸盯上了,最后害得家破人流放,姐妹俩被卖身为奴。就算这样了,被他看到了还要抢人。”
“真是岂有此理。”
何师爷听了也很是愤怒:“小宛当真被他整得民不聊生,民怨沸腾了。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国泰民安一片祥和,唯有小宛县的百姓苦不堪言。学生这次私下暗访,记录下他们的恶行整整誊写了十页纸了,这一次还得加上一页。”
“于知县自命不凡,却不过是一个酒囊饭袋,小宛县全掌握在他小舅子和师爷手中,富户其实也是颇有怨言,只是敢怒不敢言。”
“我可以给于知县的添上一笔吗?”
“叶少爷,请讲!”
叶子尧将当日公堂上的事一一说了。
“这……?”
何师爷简直震惊了。
“荒唐,真是荒唐!”
“是啊,在世人眼中的荒唐,在小宛百姓眼中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小宛县的县太爷坐后衙听曲儿喝酒品茶,师爷上公堂断案也不是一两天一两年的事儿了,但是朝堂上没有人知道。
小宛县的百姓有冤不敢敲响县衙门口的那面鼓,皆因为没银两不敢上公堂。
富户也不敢言语,主要是祖祖辈辈要生活在这里。
据说,但凡有门路的富户都往楼兰搬了。
余下的实在是没有办法走动,就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时不时的割上一块,疼,倒也不至于死。
心里对于知县一行的人恨也是刻骨铭心的。
所以,这一次何师爷暗中打探时,也有人大着胆子揭露了一些。
“于知县居然违制穿四品官服?他这是想干嘛?”
想造反吗?
何师爷这话没说出来。
“既然何师爷在走访一些冤假错案,那就请你将我家娘子的两个婢女一案也写上。”
“这是自然。”何师爷道:“还请叶少爷行一个方便,唤两位姑娘前来说说当时的情况。”
叶子尧示意阿海去喊。
一会儿功夫,佩兰佩红这对姐妹向自家少爷见了礼。
“这位是钦差大人身边的何师爷,你们姐妹俩有什么冤屈可以向何师爷说。”
“谢谢少爷。”
“请何师爷为奴婢们做主。”
“扑通”一声,姐妹俩双双跪在何师爷面前。
“两位姑娘快快请起,学生当不起你们这一跪。”
若是寻常人家跪也就跪了,可是,你们家主子还在这里呢,你们家的主子都是我巴结的人,打狗也得看主人,我怎么敢承受你们这一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