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是你?”罗逸的眸子倏地睁开来,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人是朝思暮想的人。
上次在这里他被陈忠的催泪弹里的安眠气体熏晕了以后,罗烈一直将他软禁在这里,虽然锦衣玉食,但是内心十分煎熬,每一天每一分钟都砸期盼能够看到苏天晴,但是多少天来都没有人同他说过话,进进出出的只有冷漠恭谨的暗卫。
今天是个最特殊的日子,他找了个机会想逃出去,但是被抓了回来,其实,就算真的逃出去了,他是去舞会呢,还是去悬崖呢?这一点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眼前的苏天晴一身冰蓝色长裙,衬托的肌肤白皙异常,只是身子太单薄了,长长的头发慵懒的盘在头上,有祭祀凌乱,更添了一种别样的妩媚,璀璨明眸正一瞬不瞬的有点紧张的看着他,她的小嘴巴红嘟嘟的,他却不知道那是刚刚被罗烈吻过的痕迹。
她正坐在布满鲜花的轮椅上,像是一个仙子一般。
罗逸站了起来,优雅的走到轮椅前,蹲下身,撩开冰蓝色长裙的裙摆。
“罗逸,你干什么?”苏天晴有些吃惊,没有想到许久不见,罗逸第一件事就是这样,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但是他到底要做什么?
苏天晴的小脚上是一双水蓝色的高跟鞋,精致美丽。
“我记得很清楚,是右脚的骨折,好了吗?还痛吗?”罗逸优雅的拿起苏天晴的右脚在自己手上,像是在捧着价值连城的珍宝一般仔细观察,轻声呵护的询问。
她的脚踝纤细精致,像是大理石雕刻的一般,右脚脚踝骨折过的地方现在早就拆下了石膏,没有什么痕迹,但是也看得出来活动还不是很自如。
“人家的剑伤比脚伤严重的多,你只点击脚伤?”罗逸的动作和语言让苏天晴进门时候的惶恐完全化解,他是她的亲人,她不应该产生那种害怕的感觉。
“你能来到这里,自然说明你的剑伤已经好了,但是还坐在轮椅上,说明你还不能走路,可是为什么还要穿高跟鞋呢?”罗逸仰起聚美的脸说道,苏天晴这才发现这些日子他消瘦了许多,唇上几乎没有什么血色,但是也更增添了他飘逸的气质,这男人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个妖孽。
“其实我早就可以慢慢的走路了,是我老公他不放心,硬要我多休息,你说这高跟鞋啊,我装样子的,穿这么漂亮的裙子的,当然要配高跟鞋,我臭美一下,是不是穿这么好看的衣服坐轮椅,有点不伦不类的?”苏天晴一边嘻嘻哈哈的自嘲,一边从罗逸手中抽回自己的脚,这样被他捧着脚怪别扭的。
“你穿什么都是仙子,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仙子。其实,你的剑伤一直在我的心里。”罗逸说着站了起来,用手指着自己的心说道。
“谢谢关心,你是我弟弟”苏天晴眼神清澈的看着他。
“你这个人也一直在我心里。”罗逸的两只手撑在了轮椅两边的扶手上,略为俯身,正好俯瞰着苏天晴,和她的眸子相望。
在罗逸的眸子里,整个书房里,整个古堡,甚至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心无旁骛,苏天晴的小脸刷的红了。
忽然,罗逸的身子前倾,他的唇几乎要贴上了苏天晴的唇。
书房外,只一墙之隔,罗烈站在一幅中世界壮丽山河的油画下面,手中一个小型监视器,画面上正清晰的显示着书房里中的一举一动。
当看到罗逸这个动作的时候,罗烈不由得走到了门前,手放在明亮的黄金门把手上,好像随时要冲进去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苏天晴忽然动了。
“罗逸,别开玩笑,你一直都这么调皮。”苏天晴偏了偏头,躲开了他近在咫尺的吻,同时小手也抵在了他的胸口,想要推开他。
罗逸看到她这种反应,尤其是刚才偏过头的那一刹那眸子中的清冷,便站直了身体,飘逸的像是谪仙一般。
“我不会强求你,但是我要告诉你我爱你,是真的,不是恶作剧,也不是我调皮。”罗逸的俊脸上深情款款,音质悠扬,想在朗诵诗歌一般优美。
“罗逸,我只爱我老公,在我眼里没有别的人,你只是我老公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苏天晴迎着他的目光,没有退缩,在这一点上,必须要说清楚,以前就因为这种不清不楚让罗烈大发脾气,如果只是她自己的事情,她可以什么都不说,但是事关罗烈,她会不计后果的说。
“可是你为我挡了那一剑,你敢说你不爱我?谁会为一个不安的人去死?”罗逸忽然很是激动,好像拆穿了苏天晴的谎话一般,同时又好像在极力的想要证明苏天晴是爱他的。
“那是因为你是我老公的弟弟,当时我只担心他伤害了你,将来会后悔,我不想让他失去亲人。”苏天晴道出内心最真实的话语,一点没有修饰。
“什么?”罗逸的身子忽然一震,险些倒下,又极力站稳了,绕了一个大圈子,为来为去,还是为了罗烈?
“因为你是我老公的弟弟,我不想将来我老公伤心。”苏天晴再次清晰的重复一遍。
而对罗逸来说,这一遍重复无异于再一次世界崩溃。
“如果,当时落在下风的是罗烈呢?如果是我要杀了他呢?”罗逸知道苏天晴是个小迷糊,生怕她脑子转不过来,想要她理清楚事实。
“那我会帮我老公挡下那一剑。”苏天晴毫不犹豫的说。
“可是为了将来不让我因为失去亲人而后悔?”罗逸紧接着问。
“不是,我只要我老公好好的。”苏天晴斩钉截铁,一向柔弱的和个受气包似的她,第一次这样果断。
罗逸仿佛又受到一记重击。
“如果我和罗烈之间一定要有一个人死,你会选择哪个?”罗逸的俊脸上像是布满了寒霜,眸子灼灼的看着苏天晴,仿佛还想在最后挽留住什么,他的手有些颤抖了。
“罗逸,你们都不会死,这个问题没有意义。”苏天晴还真的有些为难了。
“不,我一定要你回答我这个问题。”忽然,罗逸双手紧紧握住苏天晴瘦弱的双肩,用力摇晃,苏天晴那原本就因为在车子里睡着了而有些松散的盘发,这时候瀑布一把洒落在罗逸的修长的手上,罗逸轻轻抚那秀发如丝。
“如果一定要我选,我选我老公,我要我老公活着,如果他死了,我活着也没有意思了。”苏天晴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样,做出了这个最艰难的选择。
罗逸嘴角一个惨笑,缓缓站直了身子,手中握着她秀发的那只手顺势带起她的一缕秀发,他洁白修长的手指从秀发中间一直滑落到发尾,最后依依不舍的任由那缕秀发散落,离开他的手指。
书房里的每一个字罗烈都听的清楚,每一个画面也都看的清晰,以前苏天晴曾经对他说过,为罗逸挡下那一剑,是为了他,为了不让他难过,不让他因为失去亲人而后悔,当时他很震撼,但是今天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苏天晴这样对罗逸陈述爱他的事实,却带给了罗烈有生以来最大的震撼。
爱一个人,可以什么都为他考虑到,只考虑他的感受,只考虑他的快不快乐,而压根就不计较自己到底会怎么样,这就是苏天晴的爱,在其他任何事情上她都是个笨蛋大糊涂,唯有在爱情这条路上她百折不挠,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心无旁骛。
但是,亲情是什么?苏天晴你这笨蛋懂吗?罗烈在心里问。
而在书房里,罗逸也同时问出了同样的话。
“你懂什么是亲情吗?”罗逸忽然笑出了声音,像一首悲凉的咏叹调。
“我当然知道,我从小和外婆相依为命,亲情就是渴望回家的感觉。我老公就让我有这样的感觉。”一想起以前和外婆一起的生活心里就暖暖的,当想到罗烈的时候,心里更加温暖。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你可知道罗烈是否也这样爱你?他可肯为你去死?”罗逸惨然的声音里带着凄美,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受伤的天神一般。
“我从不觉得自己伟大,我只是个像爱着我老公的妻子罢了,我老公曾经为了我差点丧命,而且咋沙漠里我走丢了,他为了找我也差点命丧沙漠。我很感激他,毕竟这世上有那么多的夫妻,但是能为对方去死的不是很多。”苏天晴现在有一种劫难后的幸福感觉,但愿以后他和罗烈今后的生活平平安安,一生平安。
罗烈站在门外静静的听,手依然没有松开门把手,苏天晴说的那次差点为她丧命,不过是他安排的一出戏,她却感激的一塌糊涂,在沙漠里,也是他故意找茬丢下她的,她却忘记了原因,只记得他的好。
“别做梦了,我和罗烈从小一起长大,我太了解他了,都是因为你这双眸子。”罗逸从来没有说起过她的这双眸子,今天却忽然说了出来,让苏天晴一怔。
“罗逸,我的眼睛怎么了?”苏天晴追问。
“没什么,非常好看,真的,很美丽,像是天上的星,又像是最美的湖泊。”看样子苏天晴至今什么也不知道,而且她来这里肯定也不知道这里曾经是她住了好几天的地方,看来罗烈什么都没有告诉她,关于她的眸子,关于墓地,关于墓地对面的别墅,关于他们兄弟那天的枪战。
不管罗烈是何居心这样做,至少现在苏天晴是快乐的,有时候不知道真相就不会难过,罗逸不忍心告诉她,不想让她难过,如果某一天一定要让苏天晴承受这样的痛苦,那么能迟来一天算是一天,而且绝不会是由他口中说出来。
门外的罗烈似乎也猜到了罗逸的这份心思,所以丝毫不担心他会说出什么来,整件事情就是一个局,但是必须由他罗烈来布局,来操控全局。
“罗逸,我总觉得你们兄弟不像是一家人,你们小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苏天晴不是好奇,而是她能感觉到罗烈心底里的不快乐,关于他们小时候的事情可能是解开这份不快乐的钥匙,知道了原因才能去解决,她要罗烈真正的开心。
说起小时候,门内的罗逸,门外的罗烈,同时嘴角一个嘲讽又带着悲凉的微笑。
罗烈依然静立在门外,山一般归然不动。
门内的罗逸却优雅的挥了挥手,像是挥去儿时的记忆。
“罗逸,告诉我。”苏天晴仿佛接触到了什么秘密的边缘似的。
“今天是罗烈带你来的吗?是他让你告诉我你不爱我的吗?”罗逸忽然转移了话题。
“是啊。”苏天晴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
“那些话是他教你的吗?”罗逸仿佛在垂死挣扎一般,希望苏天晴可以说一切都是罗烈让她在演戏。
“不是,我刚才说的话都是我心底里想的,我不想骗你。”她知道罗逸会难过,但是就像刚才罗逸让她做的罗氏兄弟生死的选择,如果注定有一个人要承担痛苦的话,那么她要罗烈快乐。
“如果有一天,罗烈辜负了你呢?”罗逸太知道罗烈想要做什么了,他压根就不相信罗烈会真的爱苏天晴。
“不会的,就算有这样一天,那也是因为我做错了事,惹我老公生气了。”以前她就经常惹罗烈生气,完全是因为她笨。
这句话无异于是今晚对罗逸最大的打击,苏天晴宁肯死在罗烈手里,也不会看别的男人一眼。
而且,罗逸也知道,今晚罗烈让苏天晴来就是为了彻底的打击他,尤其是在今天这样一个最特殊的日子。
“你走吧,早点回去休息吧,刚刚重伤初愈,不要睡太晚。”罗逸渐渐平静下来,柔声对苏天晴说,声音里带着世界上最大的悲伤。
苏天晴巴不得早早回到罗烈的怀抱里,小手转动轮椅刚要转身,但是罗逸那副很受伤的样子在她心里激荡,他就像是个小孩子,虽然有时候捣乱给她找麻烦,但是那只是他淘气,其实他是个最天真的人。
“罗逸。”苏天晴停止了转动轮椅,轻声唤罗逸。
“我在。”罗逸抬起眸子看着她,他的眼神中有着世界上最深的哀伤。
“过来,让我抱抱你。”苏天晴像个小母亲一般的朝着他伸开双臂。
罗逸犹豫了一下,然后优雅的上前俯身抱住苏天晴,没有一丝猥琐和暧昧。
“罗逸,以后要做个乖孩子,你一定会遇到一个比我好很多,很爱你的女孩子,将来你一定很幸福。”苏天晴像个大人似的拍拍罗逸的肩膀,算作鼓励,以前外婆就经常这样鼓励她。
那一刻,罗逸的头正轻轻抵在苏天晴的肩膀上,他的俊脸上凄美悲伤,眸子里有热热的液体想要滑落,但是他微微仰起头,让他热热的液体回到眸子中,他知道苏天晴的祝福是真诚的,但是这样的祝福最断人肠。
“你也要好好的,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不开心,一定要记得。”罗逸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想要苏天晴真正的记住。
“我有我老公,不会不开心的。”苏天晴不明就里的回答,这更让罗逸担心。
两个人拥抱的光明正大,但是罗烈从监视器的画面上看到后,眸子里升腾出火焰,在他眼里,苏天晴这是在卖弄风情,罗逸的一只手正好放在她的肩膀,肩膀部位的礼服是镂空的,这简直就是肌肤相亲!
许久,罗逸站着身体,苏天晴要转动轮椅离开。
“等一下。”罗逸轻声叫道。
“什么事?搞得和生离死别似的,咱们是一家人,等你身体好了回家来,我给你做好吃的。”今晚气氛很悲哀,苏天晴努力的想活跃一下气氛。
“对我笑一笑好吗?”罗逸心里明白,罗烈是不会让他再回那个古堡的,一家人?以后可能很少会有机会见到苏天晴了,他要记住她的笑容。
苏天晴一愣,然后一个温馨的微笑,像是春天里的原野一般山花烂漫,但是她已经转过了轮椅,想早点去见罗烈,轮椅并没有转回来,笑也只是匆忙间的回眸一笑。
我记住了这个微笑,以后,我活着,都因为这个微笑。罗逸轻轻在心底里说。
“老公,我想你了。”苏天晴打开书房的门,见到罗烈在外面,心里一阵喜悦,虽然刚才是和罗逸在说话,但是她越来越发现自己离不开罗烈了,一转身,每一分钟都是思念。
而罗烈还因为刚才苏天晴和罗逸的拥抱,眸子里一片冰冷。
“罗烈,你让她先出去,我有事要和你谈。”罗逸站在书房里,像是一尊完美无瑕的神低。
“那你们聊,我去厅里等,不用担心我。”苏天晴立刻乖巧的自己划动轮椅往厅里走,这兄弟两人自从上次剑室里的大战后好像就一直没有说过话,是应该找个机会让他们聊一聊,血浓于水,有什么化解不开的仇恨呢?
书房的门再次关起,房间内刹那间风云莫测。
罗烈像是一尊邪神一般站在房间中央,银色面具上闪烁着厚重的诡异。
而罗逸像是一个受伤的王子一般,虽然伤重,但是高贵气质丝毫不改,高高的昂着头。
“你赢了,彻底赢了,但是我求你,不要伤害苏天晴。”罗逸忽然开口,声音里满是无奈和伤痛。
“你怎么求?”罗烈的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人类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