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图南想要合作之后,普利斯特莱将自己已经掌握的信息说了出来。
“何灵与易为春是一年前来到这个副本的,那个时候我刚刚当上童话医院的院长,每天都要处理成堆的事,并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关注两个普通玩家。”普利斯特莱沉声说道。
“老实说,是等易为春死了以后,我才开始关注到何灵的。”
“易为春到底是怎么死的?”图南问道。
“毫无疑问,她绝非死于自杀,至于到底是因为违规而死,还是别的原因,至今依旧是个谜。”普利斯特莱的声音似乎陷入回忆之中。
“护士死亡这样的事,对于医院来说可大可小,我作为院长,当然要前往现场看一看。”
“易为春摔下高楼而死,当时楼顶只有约克与何灵两人,我上楼顶的时候,何灵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约克神情轻松自在,与何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开始,我当然以为是约克做的,毕竟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对于一个惯犯来说,这种事再寻常不过了。”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不这么认为了?”图南皱着眉问道。
“我只是不能肯定而已。”普利斯特莱笑着看向她,“你难道不觉得,这个梦的奇怪之处吗?”
图南没有说话。
“如果易为春真的是约克害死的,何灵怎么会这么久都无动于衷,她当时在天台上的表情,现在想来,也十分奇怪。不像是悲伤,倒有一种万念俱灰的麻木。”
“既然真真假假分不清楚,为什么不去问问……当事人呢?”图南若有所思。
“你说约克?”普利斯特莱嗤笑一声,“他怎么可能把真相告诉我们。”
“一般情况下,他的确不会说。”图南垂下眼睛,“但是如果…”
她压低了声音,对着普利斯特莱说道。
普利斯特莱凝神听着她的话,眼中划过异样的光芒。
“可以是可以……可是这样做,万一她受了刺激……”
“想要成功,不冒点险怎么行。”图南朝普利斯特莱伸出手。
“什么?”普利斯特莱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图南指了指他手中的档案。
普利斯特莱半信半疑地将档案递给她。
图南翻开档案,径直翻到约克的病症描述上,指了指那几行字。
“他自诩为女人的救世主,实际上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最爱做的事就是让那些无辜的女性陷入痛苦与困境之中,假装抛下一根绳子,等到那个可怜的女人以为自己得救之后再大笑着剪断绳子,看着她们高高坠落。”
图南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了厌恶的情绪。
同为女性,她对约克这种人渣深恶痛绝。
“这种人,一定会配合我们,因为他不会放过一个能让别人陷入崩溃的机会。”图南的手指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有些讥讽地笑了一声,“这可是他活着的……乐趣所在。”
“那就这样办吧。”普利斯特莱并无异议,“我们已经在这里待得够久了,是时候该早些出去了。”
*
图南回到宿舍,何灵正坐在书桌前发呆。
从她认识何灵开始,她似乎就没见对方休息,她永远坐在书桌前,或是看书,或是哭泣。
“你回来了?”何灵回过头看她,眼下一片青黑,越发像女鬼了。
图南点了点头。
既然已经有了主意,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保证何灵的情绪稳定,不让这层梦境破碎。
她径直进了洗漱间洗漱了一番,然后直接躺到床上准备休息。
可是今晚的何灵一反常态,竟然和她搭起话来。
“你说,一个人临死前在想什么?”
图南微微一顿,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她老实地说,“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让自己活下去。”
何灵似乎笑了一声。
“那如果……已经走到绝路,毫无生还的希望,在临死前的那一秒,你会想什么?”
图南认真思考了一下,“也许我什么都不会想,既然无法改变,不如坦然地接受死亡。”
何灵沉默了一会,声音发冷。
“那如果,害死你的人,是你最好的朋友呢?”
图南瞳孔微微一缩。
她身体有点僵硬,只能尽可能深呼吸让自己放松下来。
“你为什么不说话?”何灵的声音透着危险,“你一定觉得这样的人该死吧,她活着就是难以饶恕的罪孽。”
“那要看,她为什么要害死我。”图南尽可能平静地说道,“如果她不是故意的,又或者是无心的,那也不能完全怪她。”
……
何灵笑了起来。
她越笑越大声,最后甚至仰头大笑,整间宿舍都回荡着她的笑声。
“因为……因为她受了蛊惑,有眼无珠……”何灵喃喃自语,“她也该死,为什么偏偏还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
图南明白,何灵并不是在和她对话,或许她只是想找一个情绪的发泄口,她只能沉默。
何灵在床下又哭又笑,形状疯癫,俨然已经不具备正常沟通的能力了。
她现在很怀疑,她的计划是否还能行得通。
偌大的宿舍楼,回荡着何灵的哭叫声。
这个夜注定难眠。
*
图南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她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脸色灰暗,眼下青黑一片,如果再不出去,恐怕也快发疯了。
她面无表情地出门下楼,去食堂吃饭,然后径直来到四楼患者病房。
熟悉的404病房。
图南推开门走进去。
约克熟悉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比起现实,她发现何灵梦境中的约克似乎更加面目可憎了。
这个时间,小矮人与诶里克还没有住进来,约克的室友是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
“你是新来的?”那个男人瞥了她一眼,表情傲慢挑剔,“童话医院挑选护士的标准越来越低了。”
“怎么能对这样一位美丽可爱的淑女小姐说这样的话呢?”约克走上前来,脸上是一如既往的轻佻笑意。
他执起图南的手,行了一个吻手礼,“这位可爱的小姐,我能否知道你的名字?”
图南静静看着他,勾起一个笑容。
“当然,我叫……易为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