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在妘儿跟前扮可怜,如果你想她活得开心的话。”

    “臣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容洵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陆声打断,他指着容洵,从上到下,“你看看你虚弱的样子,脸色惨白得毫无血色,莫说妘儿,便是朕看到你,都觉得愧疚。”

    容洵嘴唇翕动,苦笑道:“臣这副身子,如今已是最好的状态了。”

    萧陆声无语,“朕给你派太医前来,一对一的伺候你,你必须好起来。”

    “皇上……”

    容洵抬起左手,随即摊手向萧陆声。

    萧陆声看向他的手,只见他的五个手指疤痕错综复杂,新伤口划在旧伤口上……

    男人不免动容起来。

    他从炕上起身,看向容洵,“你,你……”

    是了,当初冉蛮说了,要每日以精血喂养,还是早晚各一次,便是那蛊虫喝不了多少的精血,可喂养精血这一点,每日都要承受一次划伤……

    伤不重。

    但,对人的精神折磨却是无法计量的。

    萧陆声的沉默,容洵自然明白,与萧陆声交往的那些日子,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睚眦必报吗?

    是有一点。

    但,他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否则,怎么会让三军统服,怎么会成为苍云国的战神?

    萧陆声背着手,背后的手握着拳头。

    他从未质疑过容洵对妘儿的那份爱意,从前他不愿去深想,而现在,他才直观的感受到,容洵对妘儿的真心,不低于他。

    因此,萧陆声心中更加坚定,他要一辈子对妘儿好……

    “皇上,你若对皇后娘娘极好,她的心一定会永远在你的身上。”

    容洵微微一笑,收起了手淡淡的看向萧陆声,“若皇上怕臣,那只能证明皇上对皇后还不够好,怕她被别人些微的好给哄骗,抢走了。”

    这话说得很直白。

    萧陆声如何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呢?

    容洵用命换来的这一切,只要他与妘儿好好地,容洵是祝福且愿意远离他们的……

    “容大人所言极是。”萧陆声笑着。

    “那么——”容洵给萧陆声斟了一杯茶水,“难得与皇上推心置腹的谈一次,臣知道,眼下这些小事情,根本不足以动荡国本,对皇上和皇后并无威胁。”

    萧陆声点头。

    什么李娟绫之流,不管她是不是回来,又能如何?

    容洵继续说道:“听闻皇上让丁太傅为瑶公主启蒙。”

    “是。”

    听见萧陆声肯定的回答,容洵心里那个想法再一次确定了。

    依着萧陆声和妘儿改命之后的星途来说,他们是可以生很多很多孩子的。

    如今只有萧宸,萧瑶一双儿女,只能说明是萧陆声不想让妘儿再生,去受罪。

    再看萧陆声,更觉得他顺眼。

    妘儿有萧陆声这样心疼她的夫君,容洵确定,她肯定是很幸福的。

    萧陆声眯着眼看容洵,后者并不避讳与之对视,他仿佛觉得容洵已经看穿了他的所思所想。

    他低下头去看棋盘,只需落下一子就赢了,但他丢在了棋盘上,“夜已深,朕回去了。”

    “恭送皇上。”

    容洵送他出了门。

    看着那一身黑袍的男人飞上壁照,消失在夜空之中后,容洵苦笑了一瞬。

    他回到房间里。

    看着被打乱的棋盘,苦笑不已。

    他的棋艺没有不好的说法,这天下间,别人与他多说几句话就能知晓其心理……

    甚至于萧陆声下一步棋要做什么他都是清楚的,怎么可能下不过别人。

    他连输四把棋给萧陆声,但愿他是真的明白,他这辈子都心甘情愿的输给他……

    男人坐在炕上,慢条斯理的把太极球解下来,然后扭转着齿轮,对应正确的位置,才将太极球打开。

    他拿了匕首划开左手食指,鲜血冒出来后,伸进太极球里,那两个胖嘟嘟的蛊虫闻到血腥味后,从沉睡中清醒,嘴上细绒的獠牙吧唧吧唧的嗜着血。

    容洵死寂般的眸子看它们吸食自己的血液,直到那划痕的血被吃的不出血之后,两个小家伙又蠕动着滚滚身子,渐渐躺平。

    他捧着太极球看了一会儿,这才洗漱上床。

    长夜漫漫,他总会在睡前回想起多年前,钦天监里那一场梦,唯一一场他主观意识与妘儿亲近的梦。

    ————

    清晨里。

    苏妘在小鸟叽叽喳喳的声音中醒来。

    一睁眼,她就看到了萧陆声那张俊逸的脸,她先是会心一笑,随即吓得一跳,“你不去上朝?”

    “我都当皇帝了,谁规定朕一定要那么早去上朝?这天下我都管得,还不能做主休息一天?”

    苏妘惊讶住了。

    男人看她惊讶的表情都觉得十分可爱。

    不由分说的吻了过去。

    苏妘还有几分担心,“真,真不上朝?”

    “嗯,佳人在怀,从此君王不早朝。”

    “过分了啊,你不是昏君,我亦不是妖后,怎么能唔……”

    萧陆声可不管她说什么对或错的事情。

    作为掌控天下生杀大权的人,他要任性一回,两回,谁敢置喙?

    一个时辰之后。

    苏妘满面红光,依偎在男人的怀里,“你今天怎么忽然变得不讲道理?”

    “讲什么道理?”

    女子还没有回答。

    男人就说道:“我已经让简顺去通知了,今日罢朝。”

    罢朝……

    好吧,就算她劝也没办法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休息了会儿。

    萧陆声扬声叫了水。

    大清早叫水,好在唐安一早就察觉到,着人时刻准备着的。

    等洗漱之后。

    才着人喊了小瑶儿一起用早膳。

    唐安道:“回皇上,公主已经用过早膳,正在听丁太傅讲学呢。”

    萧陆声反应过来,“也罢。”

    没有小瑶儿在,他干脆把所有人都遣散,然后看着面色红润,却慵懒着用早膳的女人问道:“是不是累着了?”

    苏妘羞赧的笑着看他,没说话。

    这日子过得也太滋润了。

    就是这样骄奢淫逸下去,会不会出大问题,想着苏妘说道:“等宸儿回来,让他当皇帝,咱们出门远游去?”

    到时候想什么时候享乐,就什么时候享乐也挺好的。

    而现在……

    他毕竟是一国之君,一言一行,任何决定都关乎着天下百姓,着实不该荒废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