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省?
他有什么立场叫她反省?
容聆刚想反驳,但是突然想到什么,不动声色地沉默了。
见她提到女儿态度明显软化,沈西渡怒意也消散了些,“我会考虑让医院恢复你的工作,前提是你这段时间乖顺一些,别做我不高兴的事。嘉辰那边,没得商量,南月把他养得很好,他很懂事也孝顺,十八岁自然会认你。”
沈西渡说这些话的时候,容聆面无表情地听着。
这种话听多了,她已经开始免疫,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她脑子反而更加清醒。
她忽然意识到,和沈西渡硬刚有什么用呢?胳膊拧不过大腿,鸡蛋撞石头,粉身碎骨的是自己,还不如换个思路。
如今,还是要先让女儿回来,否则一不留神沈家把她也藏起来,到时才真是束手无策。
沈西渡觉得自己说了这么多,她也没反驳,终究是识时务的,也就松开了她。
容聆一自由,立刻转身上楼,一秒钟都不想和他多待。
没走两步她听到身后淡淡的声音,“你注意点身份,和男人喝酒这种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容聆偏了偏下颌,冷笑,“管好你自己。”
说完,她懒得再理他,径自跑回了房间。
看着她倔强的背影,沈西渡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个女人,就不配有好脸色。
-
翌日,容聆下楼的时候竟然看到沈西渡在餐厅吃早餐。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她只当没看见他,径自走到厨房。保姆见她进来,连忙道,“您吃什么,我端出去就好了。”
“不用了,我自己来。”
容聆没什么胃口,舀了一小碗稀饭,拿了个煮鸡蛋就在厨房里吃了起来。
保姆,“……”
哎,这两夫妻!
有钱人的生活其实也没什么好羡慕的。
她擦了擦手,退了出去,把厨房让给了容聆。
容聆吃完,洗了碗,才走出厨房,正好遇到穿戴整齐的沈西渡要出门。
她避着自己,沈西渡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不在意。
此刻他准备去公司,既然看见了,便问了一句,“今天准备做什么?”
容聆顿住脚步,冷冰冰地看他,“我现在做什么都要向你报备了吗?”
一句话怼得沈西渡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不知好歹!”
扔下一句,他抄起钥匙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上了车,沈西渡越想越恼火,自己已经放低身段,她还蹬鼻子上脸,女人就不能惯着。
坐在车里吸完一整支烟,他才憋着气去了公司。
然而刚进办公室,秘书递上一个礼品盒子。
沈西渡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秘书见他忘了,立刻解释,“您结婚纪念日快到了,这是您让我准备送给夫人的礼物。”
沈西渡这才记起,他和容聆结婚这五年,每个结婚纪念日他都会公事公办的准备一份礼物。
反正不用他操心,秘书会准备好,而每一次她都会高兴的收下。
沈西渡打开盒子,是多年不变的项链,他想起早上她冰冷的脸色,揉了揉额头道,“换个钻石的,要贵的,下班前给我。”
秘书一愣,立刻应下,“好。”
“我今天回家吃晚饭,晚上的约会推掉。”沈西渡想了想,“这一周晚上都不要安排事情。”
秘书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我知道了。”
秘书抱着文件离开,一关上总裁办公室的门,他就接到了安南月的电话。
“安小姐。”
安南月细细柔柔的声音响起,“我推荐的项链西渡喜欢吗?”
秘书看了眼手中的银饰项链,如实道,“沈总说换成钻石的,今天晚上就要,如果您来不及,我就去商场买了。”
商场那些奢侈品珠宝,肯定要比安小姐设计的要上档次多了。
也亏得夫人脾气好,每次都欣然接受。
换做他女朋友,一定会指责他不用心,每次都是差不多的连牌子都没有的项链。
但安小姐说这是她设计的,而安小姐和沈总的关系又很特殊,他一个打工的得罪不起。
安南月第六感发作,心脏收紧,“这么急?他今天不是和金总有约?”
“推了。未来一周沈总晚上都要回家。”
挂断电话,安南月终于忍不住怒气,狠狠地把手机砸在了沙发上。
发疯似地将茶几上的东西全都扫在了地上。
一顿发泄之后,她站起身,深呼吸,很快恢复了平静的模样。
情绪变化之快,让熟悉她的人都会为之惊悚。
-
容聆得知只只没去幼儿园后,直接去了沈宅,在院子看到正在整理花草的沈夫人。
看到她来,沈夫人并不意外。
她把工具递给保姆,“倒两杯茶到偏厅。”
“好的,夫人。”
沈夫人掀去遮阳帽,看了眼容聆淡淡的道,“进来吧。”
到了偏厅,容聆忍不住开口,“为什么不让只只去幼儿园?”
沈夫人在沙发上坐下,手指点了点对面的,容聆只好坐下。
这时,保姆把泡好的茶端了进来,放好后又很快出去。
沈夫人一向讲规矩,又注重品质。
别看一壶简单的红茶,由锡兰黄金毫尖冲泡,一壶是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
不仅如此,配套的茶杯也讲究。
选用英国皇家御用骨瓷杯,花纹繁复精致,处处透着奢华。
沈夫人拿起茶杯,凑近闻了闻香味,抿了一口放下,才回答容聆的问题,“这段时间她在家里学,老师都是最好的,你不用担心。”
看似回答,实则避重就轻。
容聆手指微微弯曲,克制住自己,“她喜欢去学校和小朋友玩。”
沈夫人掀起眼皮,静默地打量了她一瞬。
心里也有那么一点惋惜。
长得比起明星也不差什么,为什么西渡就是不喜欢?如果喜欢的话,该是怎样幸福的一个家庭。
沈夫人心底认可她,但涉及沈家利益,她就只能靠边站了。
她笑了笑,保养良好的手轻点着杯柄,“阿聆,你一向聪明,别一涉及孩子就犯蠢。你们的婚姻是我一手促成,你是我看中的儿媳,没有原则问题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容聆垂着眸,没接话,自然也看不出她心里怎么想的。
沈夫人叹了口气,“但也正是我促成你们的婚姻,西渡一直怨我怪我,得知他把儿子给安南月后并未追究,何尝不是我对他的一种补偿?我补偿他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他好好经营你们这个小家?”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道,“而他对安南月,又何尝不是一种补偿?一旦补偿了,愧疚感就少了,没了愧疚感,他和安南月之间还剩什么,男女之情经不起利益的考验。早在他选择和你结婚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安南月。阿聆,经营婚姻,女人要懂点智慧。”
即便是PUA,也算是推心置腹了。
但容聆很清醒,她如果真站在自己这边,就不会用只只来警告她。
而沈夫人这些话若是在建立在她爱沈西渡的基础上,也许她还能听进去一分。
可现在,她连靠近沈西渡都会觉得生理性恶心。
智慧也不想用在他身上,更对他和安南月之间的感情如何无感。
容聆淡淡道,“这和只只回家并不冲突。”
“我把只只留在这里,也是想给你和西渡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你结婚没多久就怀孕了,接着你又上学,又顾着孩子,和他相处时间本就少,怎么维持感情?”
沈夫人喝完最后一口茶,也不兜圈子了,“好了,你也别担心了,回去好好享受这段时间,别人家巴不得老人带孩子,趁我现在还有精力,只只住我这你也不亏。”
她话说得这么漂亮,让容聆连火都发不出来。
若是强行带只只走,内有保姆,外有保镖,怕也走不出这大门。
最后只能妥协,“我能看看只只吗?”
沈夫人喜欢她一点就是人聪明,她朝楼上努努下巴,“她在上钢琴课,你在外面看一眼也行,不过就不要打扰孩子了,免得她见了又舍不得你走。”
容聆只好在琴室外偷偷看了她一眼,怕自己再待下去更要舍不得,便和沈夫人告辞后开车离开。
大概是母女连心,沈只只练到一半突然跑到阳台上,看着容聆的车子消失在别墅前。
沈只只立刻崩溃大哭地跑下楼追出去,“妈妈!我要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