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鲜红血珠从苏生内眼角涌出。
汇聚成团后忽的滚落。
顺着惨白色脸颊向下流淌。
在脸上淌出一道鲜红色泪痕。
血泪淌过唇角,越过下巴,悬在下颌晃了几晃。
悬在下颌的泪滴渐渐拉长滴落,紧接着又有新的泪滴淌下,摇晃,拉长,滴落。
一滴接一滴的血色泪滴落下。
滴答,滴答。
血泪滴在苏老汉,苏猛,苏楼的头上。
渐渐的,苏老汉眼角涌出血色泪珠!
苏猛,苏楼也开始流淌血泪!
我心脏猛然一缩。
强烈的不安感从心底冒出。
似乎苏生身上正发生某种改变!
“老张!”我高声喊着。
猛然转头,目光死死盯着张老道长。
我心中焦躁不安,只想尽快获取有用信息来判断眼前局势。
“苏生变成怨灵会怎么样?!”
“他到底活着还是死了?!”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别再卖关子了!”
张老道长摇了摇头。
慢条斯理的从兜里掏出香烛点燃。
蜡烛是常见的白色蜡烛。
那年月电力相当紧张,就连城市里都不能保证天天有电。
所以家家户户都备有蜡烛。
张老道长点燃的,就是家庭必备的白蜡烛。
蜡烛头上泛起黄豆大的橘黄色火光。
随着火光燃烧,蜡烛上渐渐烧出一个小窝,窝里有蜡油在晃动。
张老道长右手护着烛光,左手小心翼翼的倾斜蜡烛。
把烧化的那点蜡油滴在地上。
随后把蜡烛按在滴落的蜡油上。
待蜡油冷却凝固,就能把整根蜡烛固定。
接着他又拿出根蜡烛,就着固定在地上蜡烛的火光点燃。
他不紧不慢的点着蜡烛,一点不为苏生的异变着急。
这是稳操胜券,还是被吓到麻木?
我分辨不清了。
见张老道长光顾着点蜡烛,崔浩压不住情绪了。
崔浩一个箭步窜到张老道长身边。
抓住他正倾斜蜡烛滴蜡油的左胳膊。
“我哥问你呢!”
“说话啊!”
“你哑巴了?”
“还是你做贼心虚不敢说话了?”
崔浩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
显然也怀疑张老道长是假的。
所以在问话时,他两只手都死死抓住张老道长的左胳膊,像是怕他会突然逃跑。
“呵呵。”张老道长淡然一笑。
左胳膊轻轻扭动两下,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般,轻易从崔浩的拉扯中挣出。
崔浩愣了。
呆若木鸡的看着自己双手,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
根本想不出张老道长的胳膊,是怎么从自己双手的紧抓中挣脱的。
张老道长继续掏出蜡烛点燃。
边点边慢悠悠的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怀疑我,因为苏生的话而怀疑我。”
“我不怪你们多心。”
“但,苏生也对你们有所图。”
“他图你身上那几样东西,也图你挖坟掘墓的本事。”
“挖开神墓,带上通灵面具,通灵牌,再供起通灵角完成大傩仪式……”
说到这里,张老道长歪着头冲我诡异一笑。
“嘿嘿,完成仪式就会降下神赐。”
“你们身上的诅咒会随之消散。”
“长生不死,荣华富贵也唾手可得。”
“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东西,都会在你们手里实现。”
张老道长越说声音越轻,语调也变的怪异起来。
像是某种戏曲调子,又像某种吟诵经文的调子。
我的意识随着那调子模糊起来。
渐渐的眼神涣散,困倦感如潮水般涌来。
在上下眼皮打架的时候,朦胧涣散的视线中出现了未曾见过的场景。
我想睁大眼看清楚到底是什么。
可眼睛就是不听使唤,看到的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
只能勉强分辨出似乎是个祭台。
祭台上盘踞着巨大人蛇,人面蛇身……等等,祭台上的人蛇,怎么那么像苏生?
在我惊讶时,一队穿着兽皮衣的壮汉走上祭台。
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捧着颗人头。
不少人头的脖颈断口还在往下淌,显然人头新砍下来不久。
他们吟诵着特殊的曲调,向盘踞的人蛇跪拜行礼。
然后恭恭敬敬的把手中人头放到蛇身上。
片刻功夫。
人蛇的蛇躯上就摆满了人头!
这下,人蛇和苏生的模样更像了!
看来我之前猜测是对的。
麻四是想要复刻祭祀场景!
苏生被无数人头缠成人蛇样子,就是为了模仿祭坛上盘踞的人蛇!
要是没猜错的话,那人蛇八成是巴昂蛇!
可真的有人蛇存在么?!
我不确定。
以前听驼爷讲旧社会的故事,他说亲眼见过人蛇。
还说过去有门阴邪的手艺叫采生折割,能把人生生变成猪狗熊之类的动物。
掌握这门手艺到最高深处,就可以做出人蛇。
我不知道他说的真假。
毕竟从没亲眼见过。
后来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乡村大集上经常出现各种大棚里的表演。
有些马戏类的大棚表演中,就宣传有人蛇表演。
我带着好奇心去看,结果看到的所谓人蛇都是假的,全是套着道具装出来的。
但到了九九年的时候,偶然接触到了会采生折割的人。
我才知道这门手艺有多残忍。
也亲眼见到他们是怎么把人做成狗猪熊,甚至人蛇的。
关于这门残忍手艺的具体,咱们后续再说。
那时我被迷迷糊糊中看到的东西惊住,木呆呆的盯着祭台仔细看。
在兽皮衣壮汉献上人头之后,又有一队壮汉上台。
他们两人一组抓着活人上了祭台。
那些被他们抓着的人,身上都伤痕累累,像是被抓回来的俘虏。
那些俘虏不停的挣扎叫骂。
换来的是残忍毒打。
先被打断四肢,接着被打断脊椎骨,最后被活生生折成禽鸟样摆在供桌上。
那样子,跟我之前在毕国国君墓中见到的人牲完全一样!
人牲摆放完毕后,穿着华丽衣袍的巫师走上祭台。
巫师面带通灵面具,脖子上挂着通灵牌,手中捧着那对通灵角。
迈着特殊步伐走向盘踞在祭台正中的人蛇。
我只看了那巫师一眼,就彻底呆住了。
虽然那巫师戴着面具看不到脸。
但他的身型实在太熟悉了!
那不就是我的身型么!
我和那巫师的身型,可以说一个模子出来的。
简直一模一样!
难道,我和那巫师,有某种关系?
还是说,那巫师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