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伤槐闻言,一反众人忧愁的神色,噗嗤笑了出来。
“你们六扇门可真有意思!个顶个的,都爱说笑话。”
却见四季一脸的愁色,期期艾艾开口:“叶天师,我们大爷,从不说笑话!”
“咦!那他这是……”叶伤槐纳罕。
冷练如叹气:“大师兄的意思是,那现场必定什么痕迹未留,银子就消失了。”
“消失了!”叶伤槐不由地蹙眉,仔细思忖,“难不成!有人在那银子上一早就施了法?到了什么时辰,那些银子就遁地而走?”
说着,她就眼神飘向隶持之,无声询问。
隶持之开口:“《古法术》书中有云,遁地术又名地行术,施术者触地而遁,穿梭往来无阻,可日行千里。然而此术并未记载,可施于物件之上,让物件遁地消失。”
不得不说,这隶大人的博闻强识,真真是上乘!
四季眼中浮现钦佩来。
就听扇子“刷”一声展开,齐王叹着气附和道:“当日六扇门的秦阳勘验过现场后,就令在场的衙役掘地三尺。把那府库翻了个底朝天,愣是一丁点银子碎屑都没有看到!”
众人听到这里,皆是沉默。
怪道齐王要邀叶伤槐同去杭州,以破这赈灾银被盗案作为举荐她入六扇门的条件!
这样的偷盗,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为的!
叶伤槐食指轻敲自己的下巴,兀自嘀咕起来:“这大妖里,有什么是擅长偷盗的……鼠妖?寻常老鼠能修炼成精都很难,要修成鼠妖,那至少得百年之功……再说,就算有这么厉害的鼠妖,它也不能一下子偷走那么多银子啊!它把银山搬到哪里了呢?”
隶持之想了想,开口道:“前朝丰元年间,有一道人向皇宫进宝,是一个口袋。此袋可大可小,随主人心意变幻。口念咒语,可将万物装入其中。”
众人皆面露惊奇。
隶持之继续道:“那道人当场演示,那口袋将皇宫外护城河的水全部装走,一滴不剩!而那口袋,躺在道人手上,不过寻常大小。”
“竟有如此宝贝!”叶伤槐喜上眉梢。她就说,道一观到底是偏远了些,这样的宝贝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齐王亦是满脸震惊:“这、宫中,这宝贝还在宫中吗?”
隶持之摇了摇头:“此异闻记载在前朝的《宫中至宝》一书中,里头载明,这口袋在一百二十年前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冷练如感叹道:“若是有这样的口袋在,那就是再多的银子也能装进去了!这样一来,偷盗一百一十万两赈灾银,也不是什么难事!”
叶伤槐补充道:“或许,那偷盗赈灾银的人就藏身在那些衙役中间。他在自己轮守看管的时候,趁别人不注意,悄悄念咒施法,将那些银子全都搬空了!”
此刻,就连齐王都被说服了,面露恍然:“原来如此!”
随即,他庆幸道:“杭州那处府库大小官员、衙役下人,全都看押起来了。就待我们到了杭州,找出贼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心狠,要置那些受灾百姓于不顾!”
他说得义愤填膺。只是在冷练如请示是否加快脚程、一路疾驰到杭州时,齐王沉默了。
他右手化掌成拳,抵在自己的后腰处,轻轻捶着,说出来的话倒不见半分愧色:“本王这腰过往伤过,不能久坐。每日赶路不能超过两个时辰。”
说完,他只幽幽叹气,不再言语。
冷练如沉默。
多金贵的腰,靠在那等软绵酥柔的软枕香被上,一天还不能超过两个时辰?!
怪道他们午后出发,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这马车就已经停过三次了!照这样的脚程,苏州城到杭州府,原本两天的行程可不得走出四天来!
叶伤槐狐疑地看向齐王的后腰,目光灼灼,似乎要将齐王的衣裳盯出个洞来,好将那一把腰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隶持之眼神轻飘飘地落在齐王脸上。
齐王突然“呀”了一声,吓了众人一跳。
在众人的惊诧注视中,齐王开口:“本王心系济南受灾百姓,不忍他们多受一日的苦!这样,冷、冷大人,你就随着本王的车驾一道走。那个,隶、隶大人和叶天师,可先行去往杭州府查案。万不要因本王拖了行程!”
叶伤槐欢欢喜喜上马车,冲着这边一脸菜色的冷练如猛挥手。
“练如!我们在杭州等你!”说着,指了指自己手上的令牌,又喊道,“放心,你的令牌我一定会放好的!”
随着隶持之一抖缰绳,骑马蹿出,叶伤槐和丹娘坐着的那辆朴素马车,也跑了起来。
丹娘好奇地接过那令牌细看:“这就是六扇门的令牌吗?这还真有个六扇门框的标记。”丹娘识得几个字,把那令牌翻转过来,就看到一个大篆刻印的“冷”字。
叶伤槐摸了摸令牌垂坠下来的墨绿色穗子,眼里有着希冀。
“等我入了六扇门,我的令牌,就会刻一个大大的‘叶’字!”她手指在那个“冷”字上轻轻比划着。
丹娘连忙点头,十分信服:“妹子,你一定能成为第一个同时进入司隶校尉署和六扇门的奇人!”虽然她只是个乡下粗鄙的女子,但这不妨碍她对自家妹子能力的全身心推崇!
妹子她,心善、能力强!这样的人,合该成为传奇的!
叶伤槐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放慢速度调转马头跑回来的隶持之,将这一小段对话听了个十成十。
他眉目皆舒,目光在马车一晃一晃的车帘上滑过。原本想着交代一句,此次他们去了杭州府,为便宜行事就先不抬出“六扇门审死官”的名头来。眼下,这两名女子已经你一嘴我一嘴地假装自己是冷练如,正演示该如何给人一个下马威了……
罢了!
隶持之一夹马肚,催马前行。
便宜行事有便宜行事的好!
下马威有下马威的好!
横竖只是一个失窃案!她们能自得乐趣才最实在!
杭州府,她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