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墨兄”,叫得叶伤槐心中一喜。
她欢喜回头,果然看见清风朗月的男子站在不远处,正看着自己。
“隶公子!”不是隶持之,又是谁!
叶伤槐又喜又惊,怪道:“不是说25日到吗?怎的提前了?”
叶伤槐见到隶持之,第一反应就是同道回来了!妖道一事又有希望了!
所以她欢欢喜喜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那齐王在惊闻那一句“墨兄”时,就直接后退了三大步!
隶持之!!!
齐王跟见鬼一般的神色落在冷炼如眼里,她脑子里飞速挑拣信息,试图在这位年轻傲慢的王爷和朝中一向疏离独立闻名的隶大人之间找到联系。
然而,并没有什么有关联的传闻。
冷炼如见齐王一步一步退到自己这边,并且步子还不停止、径自躲到自己身后的举动,表示困惑。
隶持之老成持重,向来独来独往。
齐王张扬舒懒,做过的奇葩事情成了京兆府说书人最好的素材!
两人虽年岁相近,但以她素日里收集到的信息,可以说,他们没什么交集。
但是……
冷炼如蹙眉看着悄悄伸过来扯住自己腰带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忍不住开口:“王爷……”
虽说她冷炼如没有隶持之“鬼见愁”的名头响亮,但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即便是王爷,也没有随手扯女子腰带的道理吧!
仍被制住的店小二,早在一旁看清了这边的动静。心里正唾弃这狗仗人势、欺负民女的小白脸呢,猛地听到冷炼如那不算大声的一句“王爷”,登时腿一软,即刻跪了下去。
“王爷恕罪!草民实在鲁莽,冒犯王爷天威!王爷恕罪!”
店小二这几句话喊得极为大声,一下子把酒肆内外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眼见百姓看热闹似的围拢过来,齐王原本攀在冷炼如腰侧的手一下子缩了回去。
正和隶持之絮叨公堂审案情形的叶伤槐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就见齐王轻咳一声,扇子刷地展开,年轻的脸上露出矜持的笑容来。
“是本王!”他道了一句,略微停顿,才续道,“本王听闻苏州府民风淳朴、百姓安居,所以信步而来、暗地考究一番。”
百姓中原本还对他的身份有些困惑的人里,脑子活络的那一部分已经高声嚷了起来。
“齐王!是齐王爷啊!”
“那日公堂审结罗家案子的时候,我趴在人群外使劲探头往前看,那端坐上头的王爷,好像就是这样的气度啊!”
不知道是谁开始的,有人高声喊着“王爷千岁!”就跪了下去。
只瞬息功夫,哗啦啦跪倒了一片。
叶伤槐看着一颗颗低垂着只见发顶的脑袋,茫然看向隶持之,用眼神询问他。
跪不跪?
隶持之只将头朝外一点,示意叶伤槐跟来。自己就走了。
叶伤槐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逆着人群涌来的方向,走到了店中内堂。
隶持之示意叶伤槐坐下,自己才坐了下来。将叶伤槐上下打量一番,隶持之点了点头:“看你一切都好。”
叶伤槐轻笑,也将隶持之上下打量一番,回道:“你也不错。”
隶持之却摇了摇头,道:“我这次空跑一趟,没有收获。”
叶伤槐“咦”了一声,想了想,才道:“隶公子,你此次是为了办什么要紧事吗?以你的能力,怎么会空跑一趟?”虽然她对隶持之的能耐到底有多强,没有直观的认识。但单他相面的这一手技能,就应该没什么事能难倒他的!
隶持之深看她一眼,没有避开这个问题,心里下定了决心,将早就想好的话说了出来:“此次出京兆府,是为了一件公干。我在寻一个物件。那日在舒城,我掐指算到我要找的东西在永州方位。所以这段时日我赶往永州,却只得些微线索。”
叶伤槐拧眉想了想,才道:“也不知你在找什么东西。我在寻东西这块,一向没有什么天赋,怕是帮不了什么。”虽然隶持之没有明说,但叶伤槐隐隐约约知道,隶持之找的东西一定不同寻常。
隶持之轻应了一声,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物件来,往叶伤槐面前轻轻一放。
竟是叶伤槐那个瓷瓶。
叶伤槐“呀”了一声,没等去拿自己的瓷瓶,抬起的手就先搜罗起自己身上来了。只一瞬,她就将那枚翡翠玉环搁在了桌面。
“隶公子,这是你的玉环。原物归还,没有一丝损伤!”这样的宝贝物件,交接可得说清楚。万一后头再寻过来说哪里有个磕碰,那可就说不清了。
隶持之接过玉环,直接收了起来。目光却仍灼灼地看向叶伤槐:“前头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你破了赵婉宜的案子,处置得很是妥当。若你还愿意,我可以推荐你进司隶校尉署。”
叶伤槐闻言,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咧嘴一笑,原本端坐的身子前倾凑了过来。“隶公子……”
隶持之见她眼睛晶亮晶亮的,就知道她接下来的话铁定有一些让人意外的地方。但,若无意外,就不是叶伤槐了吧!
所以,他淡定地应了一声:“嗯?”
“隶公子,我虽不才,却也有为民办事、为国除害的上进心。司隶校尉,我自然是想当的。只是现如今,六扇门也在极力招揽我……”
隶持之等着她提条件。毕竟,能人,可以多优待一些!
却听叶伤槐说道:“……我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我可以同时进六扇门和司隶校尉署吗?我听说,朝中六部若有那个部首空缺,也会安排其他部首临时兼职。你看,我能在六扇门和司隶校尉署兼职吗?”
隶持之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他没有料到,会听到这样的话!
六扇门,司隶校尉署,兼职?!
“从未有过。”隶持之喃喃道。
叶伤槐眉眼一耷拉,满腔期盼顿时化作一声失望的“啊?”
然而,下一瞬,隶持之又喃喃道。
“从未有过又何妨?不如,”他清冷的面上,浮现一丝笑容来,“就从你这里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