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冤魂!
黄知府感觉自己头皮都有点发麻。偏偏说这话的人还是在场身份最高贵的那个!
他,他该如何拒绝?
齐王的话让围观百姓一下子把目光都汇聚到他身上。联想到前两日传得沸沸扬扬的舒城县令夜审女鬼的案子,大家一下子心思活络起来。
“齐王爷说的是夜审女鬼那事吧!”
“估计是!他京城里来的王爷,见多识广,说不定就亲眼见过呢!”
将下面百姓讨论的话听了个大半的齐王,合起扇子敲在自己的手心上,心里暗叹一声,道:并没有亲眼见过呢!
所以方才听六扇门的陆捕头那话,自己才会那么震惊地看他!
“难道王爷这次来,身边也带着什么奇人异士,精通鬼神之事?”
“那肯定!他是王爷啊!说不定就有那个什么京城里的司隶校尉陪着他来……”
听不得这些议论,黄知府心乱如麻,一拍惊堂木:“肃静!”
人却旋过身去,恭敬请示:“王爷,您的意思是……”
齐王笑得亲和,扇子往人群一点:“舒城帮着县令夜审女鬼的叶天师,何在?”
叶伤槐从长凳上站了起来:“在此!”
齐王没料到是名女子,且是位长相可爱、稚气未脱的女子,当下将叶伤槐上下一打量,道一声:“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齐王扇子点了点叶伤槐,人却是冲着黄知府说的。
“本王今日走运!有机会能和黄大人一起见识审鬼之事!”
他都这么说了,黄知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开口,好言将叶伤槐请到堂前。
有衙役机灵地给叶伤槐布置了张座椅,放在黄知府身侧。
叶伤槐一看,就是当日引他们去验尸房的那位衙役。当即冲他一笑。
那衙役知道她认出了自己,当即一喜。然后目光崇拜地看着她!
叶伤槐早就和陆风说好了,当下也不耽搁,单手捏诀,嘴里念念有词。
下一瞬,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中,一道金光从她指尖射出,疾射在担架上的言秋身上。
金光笼罩之下,言秋整个人都染上一层亮光,看起来带着几分神圣。
一旁的薛婆子早已被这“审鬼”二字给惊吓住了。此时眼见叶伤槐露了大神通,当下身子开始控制不住抖动起来。
罗四爷目光里带着希冀的亮光,注视着言秋。
百姓的目光更是灼热。如果这目光汇聚在一起能够成火龙,那被众人关注的言秋恐怕衣服都要被看得烧起来。
上首的齐王爷也略调整了坐姿,身子微微前倾,想看清楚些。
一切都在众人的注视下!
所以,当亮光普照下的言秋右手轻轻动了一下的时候,整个大堂发出了一个整齐的声音。
喝!
是众人的抽气声混合在一起。
薛婆子更是整个人猛地往后一坐,差点压到无辜的罗四爷。
“言、言秋!”
罗四爷喊了一声,不敢置信。
躺着的人眼皮动了动,然后在大家更为大声的抽气声中睁开了眼。
叶伤槐将手一收,指尖射出的金光一下子就消失了。
她微微一笑:“幸而言秋姑娘的魂魄就跟着自己的尸身来了这里,所以倒不怎么费功夫,就把她的魂魄给引回她的尸身里了。只不过……”
叶伤槐话音一顿,意有所指地看向下方,目光在薛婆子和罗四爷身上来回打转,解释道:“她昨日才死,鬼魂怨气很重,看到杀害自己的凶手怕是会控制不住,想要索命!”
这话一出,薛婆子抖如筛糠,连滚带爬地躲到罗四爷身后去。
罗父双眼一眯:这个蠢妇人!
众人将薛婆子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顿时有了底。
叶伤槐轻笑,又道:“倒也不用怕成这样!我已经用定身咒将她定住。所以,她只能躺在担架上。大人,你有什么想问的,尽可以问了!”
纵是如此说,薛婆子还是躲在罗四爷身后跪着,声音发颤道:“老、老婆子、好、好、没见识,心里害怕!”
黄知府轻咳一声:“无知妇人,这、这有什么好怕的!没听这位、这位叶天师说了,她动不了嘛!”
薛婆子嗫嚅着不敢回话,更不敢抬头去看。
因为从方才开始,就有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偷觑一眼,就见自家老爷坐在那里,目光似乎要吃人般看着自己。
黄知府还从来没有审过鬼。可这赶鸭子上架的事情,不审也不行!
当下深吸一口气,惊堂木一摔:“堂下之……”他不知道该称呼是“人”还是“鬼”,含混糊弄过去,续道,“报上名来!”
“民女言秋,罗家二房少夫人的婢女。”
言秋嘴巴蠕动了起来,发出声音来。
众人一听她神智清明、应答如流,又联想到她是鬼魂重新附体,纷纷惊奇不已。
“真的说话了……”
“鬼魂入体啊!我是第一次见!”
“别说你了,我这活了快六十岁的老不死都是第一次见!今天这趟,来得值啊!”
议论声汇聚在一起,宛若蚊虫低鸣。
黄知府不敢松懈,继续问道:“你、你有何冤屈!为谁所害!你自说来,本官……呃,齐王爷在此,定会为你做主!”
言秋轻轻应了一声,才道:“小女还以为自己一死,冤情难伸了!不想今日蒙天师大恩,有机会开口呈诉冤情!”
她叹了一口气,幽幽道:“王爷、大人,各位乡亲,我是被薛婆子害死的!”
薛婆子一听,顿时顾不得害怕,嚷嚷起来:“不、不,不是我!”
百姓中已有一部分人从先前薛婆子的反应里怀疑她了。这时候听言秋这话,当即又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来。
“还真是!”
“当然是了!你看她,吓成这样!罗四爷怎么不怕,反而跪着上前了两步!”
“黑了心肠的老妇啊!这么水灵的一个姑娘,怎么说杀就杀了……”
黄知府喝了一声:“薛婆子,再不闭嘴,本官就让人掌你的嘴!”说着转向躺在那头的言秋,嘱咐道,“那个、言秋,你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