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练如着实被这问题给问住了。
等到堂上跪着的葛全被乔县令并李捕头一干人等带了下去,叶伤槐冲冷练如露齿一笑:“冷大人,隶公子他是几品官?你都听他的话!”
冷练如看了看一旁隶持之,转过头淡定回答:“司隶校尉本就不一样,能审妖鬼精怪。我们这些人,定然是要配合一二的。”
叶伤槐似乎被说服了,更加迫切想知道如何加入司隶校尉署了。
隶持之见她面色真诚,不似玩笑,这才开了口:“若叶姑娘想要加入司隶校尉署,我可以帮助一二。”
叶伤槐连连点头道谢。目光一闪,却见月娘枯立在原地,一身红衣却显得格外萧索。
叶伤槐冲隶持之比了个稍后的手势,走向月娘。
“你的牵绊已了结,合该投胎去了。”
月娘点点头,轻叹一口气,请求道:“还请天师大人怜悯,将我那枚珍珠取回。”
叶伤槐了然,看向冷练如。后者开口说道:“那珍珠被府衙留作证物收着。待葛全身死伏法,那珍珠就可取出。不过,该如何给你?”
月娘稍稍一想,是啊!拿回来又如何,还能给她吗?不由得苦笑起来。
“罢了,就把那珍珠扔火里烧了吧!横竖是孽缘!”
一旁的长吉带着妮子冲隶持之和叶伤槐道了谢,正准备随掌柜的回去了,听到这话却转过身来,轻声道:“月娘姐姐,你若不弃,可否将珍珠给我?我愿每日清香一柱,供奉于你。”
月娘闻言面露不解:“为何你……”
长吉笑道:“经了这事,我突然想通了。女子生活本就不易,如果自己还不对自己好些,该如何过活?”她抬手摸了摸身旁的妮子的头顶,又道,“往日,我只把养大妮子作为自己活着的目标。只觉得我活得太辛苦了,却不知道我可以对自己更好些!也可以对身边的女子更好些!”
长吉笑看着月娘:“月娘姐姐,我听叶姑娘说,有人供奉鬼才能吃些香火,等着转世投胎的时间里会过得好些。我比你幸运,我虽然死了一次,可现在还有个机会重活。所以……”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月娘已经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只是稍稍一思索,月娘就点头同意了:“如此,就谢谢长吉你了!”
“哎!”长吉笑着应下。
叶伤槐看着长吉的笑脸,心里宽慰。她的面相已经改变!看来,此次死里逃生,让长吉彻底变了磋磨自己的性子,以后她的一生也随之改变!
长吉和妮子随掌柜的走了,月娘也被隶持之暂时收进了玉环休养。
此时,丹娘从堂下快步走了过来,叫了一声:“妹子!”
叶伤槐笑着迎上去:“大姐,真是辛苦你们了!”
丹娘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来:“哪里就辛苦了!幸好妹子你的魂识及时赶到,出主意说服了高灵灵。不然,纵使我和芸娘他们找出了高灵灵这个受害者,她不愿意提告,我们也是白费功夫。”
今日一早,她就听妹子的话,前往龙眠书院去打听葛全的丫鬟小厮。高灵灵人是不难找,可要让她愿意提告葛全,可把他们一行一人两鬼给愁死了!正苦劝无果之际,妹子的魂识突然到来,三言两语就劝动高灵灵了!
叶伤槐亲昵地拍了拍丹娘的手:“大姐,又辛苦你去寻高老四儿,今日可累着你了!”
丹娘笑着比了比自己身后,压低声音道:“有芸娘和书生陪着,我们三个有说有笑、有商有量,还挺有意思!”
叶伤槐又向丹娘身后的两个鬼道谢。
芸娘和书生相视一眼,最后还是书生开口:“叶天师,之前你承诺我们的那事……”
他没有说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闷声道:“其实,我们也不算完成了任务。若非叶天师你的帮助,我们也拿不下那红衣女鬼的……”
叶伤槐连忙摆手:“止住!我一向言出必行。既然你们抓住了月娘,就是完成了任务,我也一定会信守承诺,带你们二人的尸骨去饶州,安葬到书生你家祖地,替你们结了冥婚,共享家族香火供奉!”
冷练如也开口附和:“待捕快将你们尸骨送来,我就会交给叶姑娘的。”
芸娘书生连连道谢,自行回了隶持之那玉环里去了。
隶持之看了看颜色愈加青翠的玉环,正想着该如何处置好芸娘三个鬼魂,自己好告辞离开,就听冷练如沉静的嗓音响了起来。
“隶公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隶公子帮忙!”
隶持之看向她。
叶伤槐也被这话吸引了注意力,和丹娘一起,等待冷练如开口。
冷练如抬起手,冲堂下招了招:“娇娇,来!”
众人视线追去,就见原是那围观百姓里骂葛全骂得最狠的那妇人打扮的女子,抬步走了过来。
这女子有些不情不愿,虽往这头走,步子却好似沾了泥水拖沓磨蹭。
冷练如目光一紧:“雷娇娇!”
就见那女子脚下轻轻一跺,气道:“莫要这般叫我!”
冷练如径自看着她,面色如冰冻了不动分毫。
那雷娇娇气得又跺了跺脚。眼见这头众人看着她,她目光在隶持之脸上一扫,慌忙就低下了头来。
莫看我!莫看我!
好不容易挨到了冷练如面前,雷娇娇却还是不敢抬头,只低头瞪着自己的鞋面。就听冷练如径自在那里说着。
“这是我的小师妹,人小不懂事,和家里人闹了点别扭,就带着三个丫鬟离家出走,南下来寻她已经嫁人的表姐。幸而她运气还好,一路平安到了苏州。只是她的表姐却因被控杀了人下了狱……”
叶伤槐睁大眼睛:“……”是她龟缩在道一观和擩山时间太久了吗?这世间已经这样子了?动不动就杀人吗?!
冷练如见隶持之虽没开口,人却听着,忙继续说道:“因是两个月前的事,证据早就湮灭,人证的证词凿凿,一时间无法依常理来替她表姐辨明。所以,想请隶公子帮忙,看能否提审那被杀之人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