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时的场景在脑海中一幕幕重现。

    觥筹交错的宴席,推杯换盏的众臣,为国君斟酒的内侍……

    一个关键细节突然跃入脑海。

    姜离睁开双目,快步走到太子面前。

    抬手做了个揖后,他沉声道:“太子殿下,可还记得那个内侍的样貌。”

    太子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来回走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显然在努力回忆。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那人身材瘦小,面容普通。具体样貌……一时难以描述。”

    这个答案在姜离的意料之中。

    内侍本就是宫中最容易被忽视的存在,更何况凶手必定经过精心伪装。

    他转身环视大殿,目光最终落在一位年迈太监身上。

    “平日里,负责为陛下斟酒的内侍是谁。”

    掌印太监颤巍巍地走上前来。

    他佝偻着背,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自责。

    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像是要把衣服搓破似的。

    “回大人的话,平日里都是老奴亲自为陛下斟酒。今日本该也是如此,但宴席开始前,突然有人传话说陛下要换人伺候。”

    这句话让姜离心中一动。

    他在殿内踱步片刻,思索着这个关键线索。

    姜离的脚步最终停在掌印太监面前,沉声问道。

    “当时传话之人,可还记得什么特征。”

    老太监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手中的衣角已经被搓得发白。

    他低着头,声音中充满懊悔。

    “当时混乱,老奴没看清是谁。只记得那人说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姜离继续在殿内踱步。

    案情渐渐清晰,凶手不仅安排了内应,还精心策划了更换斟酒太监的时机。

    他走到司宴太监面前,目光落在案上的酒具上。

    “今晚侍酒的酒壶,可是平常用的那个。”

    司宴太监连忙上前,指着桌上的青花瓷酒壶解释。

    “回大人的话,确实不是。平日里陛下用的是那只白玉酒壶,今晚却换成了这个。”

    线索越来越多,案情也越发扑朔迷离。

    姜离负手而立,望着殿外的夜色。

    凶手不仅换了人,还换了器具,显然是要断绝所有可能的追查线索。

    能在森严的皇宫中如此肆无忌惑地调动人员、更换物品,此人的身份必定不简单。

    他转身面向太子,郑重其事地执了一礼。

    “殿下,请立即彻查今晚所有进出宫殿的人员。尤其是那些临时调动的内侍。”

    殿外的风呼啸而过,吹得烛火摇曳不定。

    姜离走到窗前,夜色已经很深,但案情才刚刚展开。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些大臣们不善的目光,但这些他都不在乎。

    天色渐明,殿内的烛火早已熄灭。

    姜离带着一队禁军,已经连续审问了数十名宫人。

    每一个人都要仔细盘问,核实他们在案发前后的行踪。

    案桌上堆满了密密麻麻的供词,但真相却依然扑朔迷离。

    站在殿外的大臣们个个面露不耐。

    三皇子不断地用脚尖敲击着地面,显然对这种拖沓的查案方式极为不满。

    他身边的谋士更是掩面轻叹,向周围的官员们摇头示意。

    礼部尚书拉着几个同僚,躲在廊下窃窃私语。

    “查来查去,还不是一无所获。这个姜离,怕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吏部侍郎附和着掏出汗巾擦拭额头。

    “可不是。天都亮了,还在问这些无关紧要的宫女太监。依我看,他就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御史中丞更是忍不住冷嘲热讽。

    “听说这位姜大人在大洪国是赫赫有名的办案高手。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这些不满的议论声传进大殿,但姜离充耳不闻。

    他正专注地审问着一个年迈的宫女。

    这位老宫女佝偻着身子,不住地搓着手中的帕子。

    姜离面前摊开着一叠厚厚的供词。

    从这些零散的供词中,一个隐藏的脉络正在渐渐浮现。

    他用朱笔在几个关键处做了标记。

    这些看似不相关的细节,却在他的梳理下逐渐连成一条线。

    太子踱步走到案前,俯身查看那些写满批注的供词。

    姜离在案前站直身子,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

    “这些供词中,有三个关键人物值得注意。”

    他取出第一份供词,缓缓展开。

    “掌灯的张妈妈说,前日在御花园的偏僻角落,发现一个从未见过的小太监。”

    “那人身形瘦小,但举止异常老练。最奇怪的是,他对各处宫人的称呼都十分了解,连宫中最复杂的辈分都不曾叫错。”

    安阳郡主接过供词仔细端详。

    “宫里的新人不可能这么熟悉规矩。这个小太监必定有问题。”

    姜离又抽出第二份文书。

    “看守御药房的王总管提到,近日药材库少了几味珍贵的药材。其中雪参、千年灵芝都是炼制剧毒之物的主料。”

    他的手指在文书上轻点。

    “更可疑的是,库房的钥匙一直由王总管亲自保管。”

    “除非是对御药房的布局极为熟悉的人,否则根本无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这些药材。”

    太子皱着眉头思索:“莫非宫中还有其他内应。”

    姜离抽出第三份供词,这是御膳房一位老太监的口供。

    “前日傍晚,他在御膳房后门发现一个身穿内侍服的陌生人。”

    “那人说是奉命来取药材,手中还拿着太后的令牌。但太后近日一直在城外的离宫安养,根本不可能下这样的命令。”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禁军统领大步流星走进大殿,手中紧握着一封密报。

    他在太子面前单膝跪地,神情凝重。

    “殿下,属下在城南查到一件可疑之事。”

    殿外的大臣们纷纷伸长脖子,想要听个究竟。

    禁军统领会意,压低嗓音,只有太子和姜离能听见。

    “三日前,城南醉仙楼住进一支北方商队。”

    “表面上是贩卖药材,但暗地里却在与江湖中人频繁接触。”

    他从怀中取出一叠文书。

    “这支商队中有十几名壮汉,个个身手不凡。”

    “更可疑的是,他们的货物中有大量江湖上常用的迷药和毒药。就在案发前一天,这支商队突然连夜离城,去向不明。”

    姜离接过密报仔细阅读,眉头渐渐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