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的安排顿时安抚了围观者的心,场面的混乱顿时给压制住,几个丫鬟仆妇手脚麻利的,很快将场面收拾干净,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程意又上前去,说了几句场面话,该计较的事情半点也没有计较,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让她们继续投票。
程意的不计较,甚至送衣服善待朱玉二人的举动,让其他的姐儿们满心的佩服,只当程意心胸宽阔,当真不计较朱玉的一切作为。一时人人称赞,都说程意是个宽厚仁慈的女子。
偏偏这时,廖姐儿身边的一个丫鬟喊了声:“姐儿你的手怎么流血了?”
徐芸浠抬头看过去,廖芷慧身边那两个丫鬟也正好看了过来,其中一个丫鬟抓着廖芷慧的手,神情激动的说道:“姐儿你怎么这么傻啊!那桌面那么锋利,怎么能用手去挡呢!”
廖芷慧却有些尴尬的抽回了手,讪讪道:“我见那桌子是朝着朱玉去的,生怕这要是砸在了她的脸上,可又如何是好。”
那丫鬟便激动的道:“那姐儿你也不能用手去挡啊,你看看你的手……”她说着,又将廖芷慧的手举了起来,道:“这么长的一道伤疤,往后只怕是要落下伤痕了,这要是留了印子,好好的手就毁了!”
她说得急切,可脚却不肯动,也不着急着带廖芷慧下去止血,而是任由血落下来,滴落在地上,鲜红的血染红了众人的眼睛。廖芷慧还在说着:“这又怎么能比,这要是落在朱姐儿的脸上,她好好的脸可就都毁了,往后还怎么见人呢。我这手平日里也没人能瞧见,这真要是留了疤,就藏袖子里好了,也不会有人看见的。”
她这么说着,又掏出了帕子,敷了上去,雪白的帕子顿时被鲜血染透,那丫鬟却哭了起来:“我的好姐儿,你怎么这么傻呢!等回去了,老爷会打死奴婢的!”
可就是这么说,却依然一动不动,不论叫得多了惨,就是不带廖芷慧去包扎。
徐芸浠皱了皱眉头,这会儿总算看明白了,这主仆,是准备坑她一把呢。这桌子是她砸的没错。可廖芷慧站得那么远,真的会被砸到吗?
徐芸浠默默的算了一下距离,却发现廖芷慧所站的地方十分的微妙,只要她稍微一伸手,确实能够碰到桌子,可若是不伸手,根本不会被桌子砸到。但关键的地方就在于,她到底伸手了没有。
已经有姐儿把眼睛瞟向了她的身上,一双眼睛里装满了控诉。好像在说,都是这个女人砸伤了廖姐儿的手。
徐芸浠的眼睛又落在了廖芷慧的手上,这会儿,已经有人低声谈论了起来:“你看看她,廖姐儿的手都伤成这样了,她怎么还一副没有事的样子,也不知道道个歉吗?真是个恶毒的女人,还想用桌子毁了朱姐儿的脸呢!要不是廖姐儿出手相助,朱姐儿的脸只怕是要被她给毁了!”
迎欢听得气急,就要上前去跟她们争辩,却被迎双给拉住了,迎双道:“你要做什么?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迎欢这才回过了神来,这里不是萧府,在一群主子的面前,根本没有她这个丫鬟说话的份,她要是真上前去给徐芸浠争辩,届时徐芸浠只怕要落得个管教不严的罪了。
就在迎欢为徐芸浠着急的时候,徐芸浠却一脸担忧的朝那丫鬟说道:“廖姐儿的手都伤得这么重了,你不马上带她去处理伤口,还在这里吵什么?”
那丫鬟不料徐芸浠会拿她说话,一时有些愣住了。廖芷慧真要开口维护她的丫鬟,这时候徐芸浠却又叫了迎双一声,让迎双去给廖芷慧处理伤口,又对廖芷慧道:“这桌子这么厚这么重,你怎么能用手去挡?朱玉当时离得那么远,便是你不伸手拦,也砸不到她的脸上去,倒是你,这么嫩的手,现如今伤成了这样,可不要让人心疼死了吗?”
廖芷慧没料到徐芸浠居然能理直气壮的说出砸不到朱玉的脸上去。徐芸浠说得十分的肯定,一脸的不容反驳,让人不敢质疑半句。
徐芸浠从气势上就赢了,虽然还有几个对廖芷慧十分推崇的姐儿觉得徐芸浠的话没有廖芷慧可信,可其余人本就是个旁听者,谁说得有理,就听谁的。一听徐芸浠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登时又觉得徐芸浠说得有道理了。
廖芷慧能够拿下那么多人的心,自然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见徐芸浠这么说,一时便又委屈的说道:“可我看着,那桌子就是要砸到朱玉的脸上去了呀。”
徐芸浠也是个不安常理出牌的人居然也不跟廖芷慧争到底会不会砸到朱玉的问题,而是叹息了一声:“所以说,你实在是太善良了。我也是看她们都在气头上,你怎么劝都没用,所以才想到砸了桌子领她们冷静的。哪知竟会弄得你的手受了伤,实在是我的不是。其实,刚刚我砸那一下是算计好了,只会吓到她们,不会砸到她们的。”
徐芸浠一副连累了你真是抱歉的模样,让旁观的人听得啧啧的感叹起萧大少夫人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来。徐芸浠越是表现得通情达理明白事理,她们越是觉得徐芸浠并没有做错什么。有几个更是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刚刚朱玉跟万灵儿就跟失心疯似的,怎么劝都劝不住,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还好有萧少夫人这一下,要不我们可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住她呢。”
“就是啊,特别是朱玉,刚刚那表情,就跟要生吞了万灵儿似的,可真吓死人了。要不是有萧少夫人在,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一时,徐芸浠反而成了个有勇有谋的大英雄了。
徐芸浠淡定的听着她们一副认定了她是有功劳的谈论,又看着廖芷慧,一边等着迎双给她包扎,一边等着看廖芷慧还有什么话说。
廖芷慧是真没想到徐芸浠居然会把她受伤归结为她太心善给闹成的。可徐芸浠都已经说了,是她太善良了,她总不能实话实说的告诉大家,她是为了嫁祸给徐芸浠,故意弄伤了自己的手的吧?
廖芷慧有些不甘心,她拼着弄伤了手来毁掉徐芸浠的名声,结果却反而成就了徐芸浠,这让她如何甘心?她假装手很疼的样子,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又见迎双熟练的帮她包扎伤口,不由没话找话道:“听说萧少夫人的丫鬟是蒋老神医的关门弟子?少夫人好大的福气呀。”
徐芸浠笑道:“确实,迎双能拜入蒋老神医的门下,确实是莫大的福气了。”
廖芷慧便笑道:“早前一直听祖父夸奖蒋老神医,也听说过蒋老神医脾气古怪,之前还听祖父说他旧疾又起,夜里难眠,不知萧少夫人能否让你的丫鬟亲自给我的祖父看看?”
徐芸浠先前跟廖芷慧说曾听说过廖老将军的话并不是在巴结讨好廖芷慧,而是她确实敬佩廖老将军的为人。如今听说廖老将军旧疾未愈,只是略一思考,也就答应了。
迎欢在后面听得直跺脚,就她的笨脑子都能察觉到廖芷慧在给徐芸浠下套呢,徐芸浠怎么还答应了呢!迎欢恨得牙痒痒,却不能替徐芸浠做主让她不要去,只能在旁干着急着,又听廖芷慧点名说起了她来:“看来萧少夫人身边也是藏龙卧虎啊,之前我见你那丫鬟掀了桌子,又把摔倒的那位丫鬟给甩出去,居然还能不伤到她的身子,瞧那力度就不是一般人能把握得了的。”
徐芸浠却开始装疯卖傻,假装听不懂了:“你说什么?刚刚吗?刚刚是那丫头自己摔出去的呀。”
廖芷慧却不肯让徐芸浠装傻了,又说了一回,将见过的细细的描绘了出来,可徐芸浠不认就是不认,本以为不会有目击证人,可居然真有人出来说,确实看到迎欢挥手,把人给掀出去的。
可迎欢却学着徐芸浠假装听不明白,愣愣的说:“我没有啊,我见她要摔到我家少夫人身上来了,就着急着把桌子给掀了……”
迎欢不肯认,倒也没人会逼着她认。只是迎欢却明明白白的看到崔正怡一双眼睛,就跟磨得锋利无比的匕首一样,泛着寒光,死死的盯住了她。
是了,她承认了桌子是她掀的,也就等于承认了是她掀了桌子弄脏了她的裙子了。
迎欢闭了闭眼睛,想着死了就死了,崔正怡早晚会知道桌子是她掀的,早一些迟一些又有什么不一样?难道崔正怡还能拿她怎么样?
迎欢这么想着,也就不再关心崔正怡的事了。
倒是长公主对她们似乎挺感兴趣的,让跟前的尤妈子过来请徐芸浠:“公主听说您一把掀了桌子止了朱家姐儿和万姐儿两人的争吵,直夸您有大将风范呢!”
徐芸浠的心一动,果然,长公主还是留意到了她了。
可是,长公主不是什么事都不想管吗?怎么这会儿却对她感兴趣了?徐芸浠这么想着,抬头看去,便见之前说喜欢廖芷慧的画的那位刘夫人,正俯身在长公主耳旁,低声说着什么,一边说,还一边看向她这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