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芸浠对着她们说:“你们尽管放心就是。到底凶手是谁,夫人心里自然会清楚,是嫁祸人还是被冤枉了,老夫人心里头更是明镜似的。咱们萧府为人处事一向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
可心姨娘见徐芸浠说得坦然磊落,立时柔柔弱弱的表忠心起来:“我们可都是相信少夫人的。少夫人如何对奴婢,奴婢心里一直都很清楚。少夫人一向心慈,怎么可能会去害含姐儿呢?”
迎双在旁边听着,此时不由得抬眼看了可心一眼,只见这可心姨娘红妆淡抹,只把嘴巴画得跟殷桃小嘴似的小小嫩嫩的,又淡淡的在脸上扑了一层粉,长发轻挽,几缕碎发在白皙的脸颊边一扫一扫的,再配上媚眼如丝,当真撩人心弦了。她又看了其他几位姨娘一眼,不由得赞叹,这可心姨娘不愧是旖霞楼这等排得上名号的青楼出来的,就是从化妆打扮上,便比其他几位姨娘有眼光有技巧了很多,至少在唇脂的运用上就不会像冯心月这般,不要钱似的乱涂抹,还抹得这么厚这么恶心,也不怕都吃进嘴里去!
这么想着迎双不由得看了徐芸浠一眼,想着这可心姨娘虽美,这浑身的气质却根本无法跟徐芸浠比。徐芸浠哪怕一张素颜,头发随便一挽,只随意往可心面前一站,要比她仙姿佚貌,仪态万方得多。
可心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从见到徐芸浠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了,单比容貌,根本比不过徐芸浠。
可以庆幸的是,萧启靖看着就不是个重视容貌的,否则家中既然有了徐芸浠,哪里还有美人可入他的眼?可心琢磨了许久,自认已经琢磨透了,萧启靖既然不喜欢徐芸浠这样的女人,那定然是个喜欢弱柳扶风的,她只要多示弱,萧启靖的心就一定还在她这边。
她怯声怯气的,楚楚可怜的看着徐芸浠,又说:“少夫人莫怕,靖哥哥一定会相信少夫人的。”
一声靖哥哥让徐芸浠心中恶寒,徐芸浠一阵无语,迎双更是脸色骤变。此刻谁不知道昨天萧启靖在大堂之上狠狠的落了徐芸浠的面子?徐芸浠也不是个吃素的,更是半点也不给萧启靖面子看,二人可谓是撕破了脸了!可心此刻这么说,抱得是什么心呐!她是来看笑话的吧?
当下迎双就要发难,徐芸浠一个眼神递了过去,制止了迎双,又是一笑:“自然。大公子只要还带点脑子,就该知道谁才是真凶。”
可心被她笑得心里发毛,却也心里清楚,要凭这几句话激怒徐芸浠委实有点难,她稳住心神,踧踖不安的笑道:“大公子可是当今第一的文武双状元,怎么会没有脑子?少夫人是在开玩笑吗?可心知道少夫人这是在怨公子,只是证据都指向少夫人,大公子也不得不在众人面前询问少夫人几句。他也是为难了,少夫人何必还这般怪罪他?”
这是反过来怨她不体恤萧启靖了?徐芸浠震惊了。昨天萧启靖那样污蔑她挖苦她嘲讽她,她不给萧启靖一巴掌,已是忍得辛苦,如今居然还怪她不懂得体谅萧启靖,是她为妻不贤,做的不够好?
这简直了!徐芸浠看着可心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中闷着一股气,恨不得发泄出来。
但她不能,这群人三天两头的来找茬就是为了看她的笑话,寻她的错处。她偏偏要忍着,不给她们一星半点的机会。
只是,这群人怎的今日反而改了招数了?平日里都是挖苦她看她的笑话,怎么今天却卖起可怜来了?她眉头微皱,也不进可心的圈套:“听说昨天这案子便已经有点眉目,能进展如此之快,想来也是因着大公子的本事了。”
她这么说着,却看向了卫姨娘。也不管可心还想要说啥,径自又说:“可是在这个萧府,有本事的可不止大公子一个人。先不说老爷,就是老夫人和夫人,也是胸有成算的人,该怎么处理他们自有判断。这件事既然夫人和老夫人都不打算提起,你们往后也不许再提。”
一句话,就此绝了她们想要在这件事上耍花招的心。可心正打算好好跟徐芸浠谈一谈这件事,被徐芸浠这么一说,顿时气得暗暗咬牙,再不敢提。倒是冯心月,不死心的若有所指:“可害了含姐儿的凶手,我们就不管了吗?少夫人,不是我说,你这是在包庇!”
谁都知道,那易二指证的人可就是迎欢。按着冯心月所想,她们这一干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就是要替含姐儿拿下迎欢的,就她们这么多人,一人说一句,就能把徐芸浠说得开不了口去。可为什么事实总是和她所想的不一样?卫姨娘反过来说她不说,就连可心,也扯起别的事情来了。
徐芸浠听了她的质问,不由冷笑:“那么按着冯姑娘的想法,我们该怎么办呢?我看按着冯姑娘的想法,就该一堆人一起,四处喊着要为含姐儿捉拿凶手,直把凶手逼得无处躲藏,对吧?”
冯心月可不就是这样想的?一人一句,迎欢就算不是凶手,也能把她说成凶手了。可她正要应是,却突然见徐芸浠冷厉的盯着她:“冯姑娘这是要把含姐儿落水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是吧?敢问冯姑娘这抱得是什么心呢?都说家丑不外扬,冯姑娘这是巴不得萧家好了,是吧!”
徐芸浠几句话说得冯心月脸色苍白,委屈的张着她那血盆大口,惶恐的左看右看,那边卫姨娘只紧张的捏着她的帕子,低着头连抬起眼来都不敢,而余姨娘和可心却像是第一次发现正堂的摆设很美的样子,一个个眼睛瞟过来瞟过去的,就是不看冯心月,这没有谁愿意为她说几句好话的尴尬场面,让冯心月气得恨不得把手帕给掐破了。
说好了要给徐芸浠一个教训的!冯心月恨得牙痒痒,这一个个的都把她当傻子了是吧?来的时候说得好听,让她先开个口,她们一起出手对付徐芸浠,结果呢?现在怎么一个个都成了哑巴了!
冯心月恶狠狠的盯着余婉荷等人,可心最先发现了冯心月的恨意,生怕这蠢货一个不平,又要说出点什么自损八百的事儿来。她尴尬的笑笑,踌躇着说道:“少夫人严重了,夫人肯定不愿意就这么放过了凶手的,我们也只是想帮点忙……哪里就是巴不得萧家好?少夫人这么说,奴家……”她说着,顿时两眼通红,泫然欲泣的看着徐芸浠,表情委屈极了。
徐芸浠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她,也不阻止。可心见着这样,顿时泪水就掉下来了:“奴婢是真心为着萧家好的,如今凶手就潜伏在这里,奴婢心中惶恐,就怕凶手会趁着夫人大公子一个不查,又出来行凶。若是伤了奴婢还无所谓,若是伤了老夫人夫人,这可怎么办啊!”
可心说得梨花带雨的,泪很快湿了妆,却依然闭月羞花,柳弱花娇。徐芸浠被恶心坏了,冷眼看着她:“你是觉得,你比大公子还要足智多谋?比老夫人、夫人还要聪明睿智?”
可心顿时面如土色,惊慌失措道:“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奴婢不敢……”
徐芸浠本来还想要跟卫姨娘等府里的老人谈谈,套套话,问问萧启含有没有得罪了什么人,被冯心月和可心这一打岔,顿时没了和她们闲扯的心情,正待要把这几人给送走,却见可心拉着冯心月就这么哧溜一声跪了下来。
徐芸浠吃了一惊,可心已经楚楚可怜的瘫倒在地上,抓着她的裙摆直哭:“少夫人,奴婢真的没有要害了萧家的心啊!少夫人,奴婢一心只想着萧家好,只想着大公子好,怎么会要害了萧家呢?”
这思维可就发散得太过了,徐芸浠连忙让迎双把人给扶起来,迎双才弯下身,可心却突然抬起手,当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少夫人,您原谅了奴婢吧,是奴婢嘴巴臭,是奴婢不好,只担心老夫人和夫人大公子会受到伤害,是以一不小心说错了话了,奴婢知道错了,您就饶了奴婢吧。”
这哭得可够可怜,徐芸浠后知后觉的明白,这后面肯定有大招在等着她,她连忙惶恐的连连后退,摔倒在迎双的怀里。
迎双反应迅速的扶住了她,徐芸浠后怕的抓着迎双的袖子,惊慌的看着可心和冯心月:“你们这是要折煞我吗?这又是磕头又是痛哭的,我可有说什么,值得你们如此?罢罢罢,都是我的错,往后我可不敢再说你们什么了。日后有什么事儿,你们寻夫人去吧。”
这话说得,冯心月顿时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来看着她:“少夫人还说没有说我们什么?你明明……”
她说着,又脸色一变,说不出话来了。
没错,徐芸浠对她们的语气确实差了些,脸色也冷了些,说的话也够不气的。可是,人家徐芸浠是少夫人啊!她是主子,她凭什么要给她们好脸色,对她们温声细语的呀!更何况,徐芸浠说得对,她确实也没怎么了她们!
冯心月的词穷让徐芸浠找到了机会,徐芸浠黯然失色道:“我自认对你们也算真心,自嫁入萧府以来好吃好喝的待你们,从不曾找过你们一日的麻烦,便是你们不来请安,说不来也就不来了。如今你们扪心自问,我可有亏待了你们?”
“说得好,我也想问一问,芸浠可是亏待了你们你们要这样哭?”徐芸浠话音一落,老夫人的声音便从门外响了起来,徐芸浠扶着迎双的手站好,抬眼望去,便见崔氏和崔正怡搀扶着老夫人,诸玉珍等人跟在身后,一行数人就这么从门外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