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脸色顿时就变得慌张了起来,想说什么最后又忍住了,只难看着脸去看诸玉珍,像是在害怕诸玉珍似的。
萧启靖是个坏脾气的蠢货,一听这话顿时就毛了,像是要掩盖什么一般的拍案而起“你胡说什么?她是我救起来的我还能不知道她是在哪落水的?”
徐芸浠根本不理会他的辩驳,径自又说了下去:“既然那孩子能够凭一人之力把含姐儿推了下去而无人知晓,想必当时在场的便只有她一人罢?含姐儿连丫鬟都不让跟,便说明这事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连她的丫鬟都不知道,谁还会知道呢?母亲不妨问问含姐儿,到底谁知道她去了河边。”
崔氏还不至于太傻,徐芸浠这么一说崔氏便知道她所指的是什么了。她心里也不是真就认定了凶手一定是徐芸浠。可谁让萧启靖不喜欢徐芸浠呢?谁让徐芸浠是老夫人指定下来的儿媳妇呢?她偏要一口认定了徐芸浠是凶手,且看老夫人还能如何!此刻听徐芸浠这么说,她面上一副就事论事的样子:“含儿向来糊涂,你若让人跟着她,她也发觉不了。”
如果徐芸浠处心积虑的要害萧启含,一大早便让人紧跟着萧启含也是有可能的。她这么怀疑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但崔氏才一说完,又发现自己中了徐芸浠的圈套了,当下冷哼“谁说含儿去了河边了!”
徐芸浠讥讽的抿着嘴笑了笑,却是说“既然含姐儿是在河边落水的,那么迎欢就绝对不是凶手了。”
崔氏还在狡辩萧启含是在莲池落水的,萧启靖冷冷的看着她,并没有帮他母亲,他把手撑在凭几上不断的摩挲着,也不知在想什么,半天没有话语。最后还是诸玉珍诧异的问到“哦,这怎么说?”
徐芸浠说“因为时间不够。迎欢买种子的时候一直是秋琴跟着,从她回来后再换一套衣服带少年去河边,这时间肯定不够用。”
从迎欢跟秋琴分开到她换好衣服被抓只有三刻钟的时间,迎欢是巳时一刻回到别院的,而刚刚少年已经承认,他是在巳时二刻左右把含姐儿推下水。
少年说,他是在别院的围墙边上拔草的。迎欢换了衣服然后再去叫了少年进来,这时间会短上许多。
可如果迎欢还要带少年去河边的话,等含姐儿落水后她在匆匆赶回来换衣服,那么一刻钟肯定是不够的了。而且,还很有可能会跟前去救含姐儿的萧启靖相遇!那这么说起来,萧启含并不是萧启靖从河里救起来的了。而匀书来找萧启靖只怕也是得到了萧启含落水的消息了……
这个匀书,果然是个人物。知道萧启含落水,而且她还是嫌疑人的情况下,还能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跟她们闲聊了一路……徐芸浠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般,冷冰冰的目光落在了萧启靖身上:“萧大公子功夫了得,从廊桥赶到河边应该不需要多少时候,如果凶手真的是迎欢,她让少年把含姐儿推下水后再赶回来,脚程肯定不会比萧大公子快,只要这路不曲折难走的话,萧大公子应该会跟迎欢半路相遇才对。不知,萧大公子可否在路上遇到迎欢了?”
萧启靖被徐芸浠盯得难受,他坐立不安的咳了声,也不敢看徐芸浠,只是嘴硬道:“谁跟你说含儿是在河边落水的了?”
萧启靖的话虚得徐芸浠都要听不见了,徐芸浠冷哼了声,又道:“还有一处疑点,母亲说迎欢也可以一路跟随含姐儿到河边,然后让人把她推下去。可在含姐儿落水之前,迎欢明明一直跟秋琴在一起,这点秋琴刚刚已经为迎欢作证了。而母亲也知道,我今日就只带了两个丫鬟来,迎双一直跟着我,大公子可以作证。那么,又是谁跟着含姐儿?难道迎欢还有分身之术不成?”
崔氏也不料徐芸浠会想到这点,一时被逼问得哑口无言。
徐芸浠这会儿却又再一次提醒崔氏:“我们要来别院的事,是昨天才定下的,在此之前谁也不知道我们会来。而含姐儿连丫鬟都遣走了,她去河边的事肯定是不能让人知道的。那么想必知道她去河边的人肯定不会多,母亲不妨问问含姐儿,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她会去河边,而且知道的人跟含姐儿又是否有瓜葛,要想知道谁是凶手,其实也不难,只要母亲好好想想,含姐儿死了,谁最得利,一想便知。”
崔正怡也不知在想什么,低着头只默默的听着,这会儿也不帮着徐芸浠说话了,徐芸浠这么问,当下奇怪的问道:“姑姑,含表妹怎么会去了河边?她去那做什么?”
徐芸浠也很好奇萧启含怎么会跑河边去了,总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要杀她,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纠葛在,而且这纠葛,定然是不可见人的那种,所以萧启含才要遣走她的那四个丫鬟。
徐芸浠默默的想着,却见崔氏一眼瞪向了崔正怡:“你跟姑姑说实话,是不是含儿缠着你,让你跟我提议出来游春的?”
崔正怡脸色变了数变,低着头含糊不清的说:“啊,说起来从重阳节我们到这里来登山游玩之后,便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里玩了。我也是想着嫂子嫁过来这么久也没到这边看看,所以才找了姑姑说要出门游春……”
显然,崔氏猜对了。
都说知女莫若母,萧启含跟崔正怡是别想瞒过崔氏的眼睛的。崔氏顿时唉声叹气了起来:“你向来知道她好玩任性,人又糊涂还胆子大,怎么能任由她胡来呢?”
崔正怡一愣,顿时露出一副有苦说不出样子来:“姑姑你又不是不知道表妹的性子,我若不按着她说的来,她就能把我给磨死了……”
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如今徐芸浠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她还隐瞒什么呢?崔氏一脸无奈,又去看徐芸浠,有些不满的道:“你让靖儿将闲杂人等赶走,到底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徐芸浠却说道:“我已经说完了。”
崔氏微微皱眉,崔正怡也有些懵,倒是萧启靖和诸玉珍当下便听明白了。诸玉珍哈哈一笑,站了起来:“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完了,老夫人那边也在为含姐儿的事情担忧,老奴这就先回去跟老夫人讲讲这事情的经过。老夫人还在等着夫人的处理结果,夫人还是先抓紧了时间,把凶手找出来再说其他的也不迟。”
这是在劝崔氏别总想着对付徐芸浠了,抓凶手要紧。诸玉珍的态度,也就代表了老夫人的态度。崔氏心中有苦说不出,见诸玉珍神色冷峻,当下也不敢再装疯卖傻,连连谦恭点头:“这是自然。妈妈请跟老夫人说,我一会儿便带含姐儿去向她请罪,含姐儿她这回也受了苦了,还请妈妈在老夫人面前为她说些好话,请老夫人莫要再怪罪她……”
崔氏既然这么给诸玉珍面子,诸玉珍当然也不会在她面前拿捏什么。当下一副谦卑的样子:“夫人有交代,老奴自当尽力。”
她说着,果真不再久留,又跟萧启靖和徐芸浠崔正怡等人请了罪,便先离开了。
徐芸浠见崔氏在她面前也是一副恭敬的样子,便知诸玉珍在萧府的地位只怕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诸玉珍虽然是个下人,但老夫人非常的信任她,甚至恐怕已经信任到可以影响到老夫人一些想法的地步,否则崔氏不会在萧启含做错了事之后,这么低声下气的请她好好为萧启含说好话。
诸玉珍的离开让崔正怡有些糊涂了,她看着诸玉珍的背影,又见崔氏一脸恭谦在诸玉珍走后变成了愠怒,稍微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露出了欢喜的笑容来:“姑姑,诸嬷嬷的意思是她相信嫂子不是凶手吗?那姑姑可以放过嫂子了吗?”
崔氏脸色一沉:“只要凶手一天没找到,她就一天洗脱不了嫌疑!”
崔正怡耸拉着头:“可姑姑也没有证据证明一定是嫂子对吗?这绣着荷花的鞋也还没找到,迎欢的玉佩又说明不了什么,毕竟那女人蒙着面纱看不见模样呢。保不准那女人故意要陷害迎欢呢?”
玉佩的事倒是提醒了崔氏,诸玉珍不在,崔氏对待徐芸浠就没那么气了,当下瞪着徐芸浠:“你说没有人能证明荷花鞋是迎欢的,可玉佩却是好端端的带在迎欢的身上的,你又要怎么解释?还有你所说的时间,只要脚程快一些,说不定迎欢就能赶得上呢!没准她早就把少年给买下了,不用她亲自带路呢!”
诸玉珍离开时的话让徐芸浠心里稍微有了点底,崔氏不公正,可萧老夫人目前看来,至少还是公平的。她笑了笑,道:“这玉佩,恰好证明了凶手不是迎欢。”
崔氏瞬间明白了过来,崔正怡愣了愣,也明白了过来,却又问:“迎欢不是说玉佩只有两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