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妈妈看着徐芸浠,语重心长的叹了声:“姐儿你可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说你母亲的?”
徐芸浠不知道姚妈妈到底想要说什么,可却隐约能够猜得到,她似乎并不把萧启靖是奸臣的事当一回事。她愣愣的说:“我知道外面的人都在说,母亲不守妇道……可不是那样的,母亲只是为了……”
徐芸浠说得有些着急,话还没说完却让姚妈妈给打断了,姚妈妈说:“夫人是为了赚钱养家,徐家数十个佣人,每个佣人又都有自己的家,杂七杂八的加在一起,要养的人就有数百,你父亲又……如果你母亲不坚强一点的顶上去,把生意给做好了,这数百个人,包括你,就都得去喝西北风。可我们知道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但别人呢?他们不知道啊。他们只知道你母亲只是一个女人,一个离异的女人。女人是不能抛头露脸的,她却为了生意四处跑,还为了谈下一个生意,跟着一群大老爷们,连青楼都进了……”
徐芸浠听得眼眶都红了,想起她娘为了她吃了那么多的苦,不由得就心疼起来。
结果姚妈妈却说:“看人,看事情,不能只看一面,也不能只看表面,更不能只听别人的一言两语,就断定一个人的性情如何。这些年你娘和妈妈教你的话,你都忘了吗?”
徐芸浠惭愧不已,可一想到她这些天所接触的萧启靖,又觉得萧启靖确实就是那么混账的一个人。她想要争辩几句,却又无从说起。
真要说起来,她确实没怎么认真的去了解过萧启靖。每次见到他,哪回不是没说两句就要吵起来?
姚妈妈说:“老奴知道姐儿心里对大公子特别失望,但既然已经来了,姐儿何不给大公子一个机会?再等些日子,好好了解清楚了,若真大公子就是个奸佞之辈,我们再想办法离开也不是不可以,你说是吗?何况,姐儿要相信你娘,你娘的眼光总不会错的。”
话已至此,更何况徐芸浠目前也是什么计划都没有,总不能因着一个丫鬟的几句话就闹着要和离。
只是,徐芸浠看着姚妈妈,说道:“我是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只是,他会给我这个机会吗?”
说起这个,徐芸浠便觉得委屈极了,她眨着眼睛,忍住了泪水:“妈妈,他不喜欢我。”
是啊,萧启靖不喜欢她,便是她给了萧启靖机会,仔细的把人看好了,那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在守活寡吗?
姚妈妈心疼的看着徐芸浠,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冰冷的话语:“姐儿就这么不相信你自己吗?倘若你还喜欢他,就该努力的去争取,而不是在这里唉声叹气悲秋伤春!”
徐芸浠心头一震,惊讶的看着姚妈妈。姚妈妈这时却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当你娘把你嫁过来只是因为萧启靖求亲时的承诺吗?她也是经过了好一阵子的思考才做下的决定,第一个让她下定决心的,就是你。她知道你看上了萧启靖,这才会答应把你嫁到临京来。”
徐芸浠顿时脸颊热辣辣的红了起来,羞极了的低着头,咬着唇道:“母亲怎么会知道?”
姚妈妈笑迷了眼看着她,道:“三年前那天,你一身泥水的回来,精神看上去却很好,脸颊还粉红粉红的,这之后的几天天天关在房间里画画作诗。夫人担心你是受了惊,让迎欢和迎双盯着你,却说你心情好得一直在哼着小曲,夫人就知你是动了情了。让人追查又知晓那人是临京萧家的公子……”
所以这才答应了萧启靖,让她嫁了过来?
徐芸浠为徐氏待她的疼爱感到感动和羞愧,又为了萧启靖的变心而感到不解和伤心。心头五味杂陈,一时没了话语。
姚妈妈劝她:“人生大事马虎不得,姐儿还请三思之后,再做考虑罢?”
徐芸浠知道,姚妈妈这是劝她再等些日子,等看清楚了想明白了,改怎么样再怎么样。
她点头应下了,坐在了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半天不语。也不知姚妈妈是否叮嘱过,这时候迎欢和迎双都没有来打扰她。
等到傍晚的时候,崔正怡果然差了人过来说,崔氏已经答应了,并且还主动去邀请了老夫人,明日崔氏并老夫人,二老夫人,萧启含,萧启乐等人也会跟着一起去。
徐芸浠一想到要跟崔氏和萧启含这两人一起出门,就觉得头疼发麻,跟着她们出门还不如好好的呆在家里读几本好书呢。倒是迎欢一听到明天可以出门,高兴得不行,一早就忙碌了起来,一边拉着姚妈妈收拾出门要用的东西,一边叽叽喳喳的猜测着临京的郊外跟宜州会有什么不同。
徐芸浠并没有扫她们的兴,也就安静的看着,随她们高兴去。这时,迎双探了消息回来,对着她细数起临京喜欢紫云英的姑娘们来“有长公主府上的意姐儿,廖老将军府上的廖姐儿,沈大人家的姐儿,还有……”
迎双说着不由停了下来,先看了徐芸浠一眼,见她脸色还算平静,这才又说“还有英妃娘娘,和可心姨娘……”
英妃?和可心?
徐芸浠有些头疼了,不管是英妃还是可心又或者是刚刚在老夫人那听到的程意,都跟萧启靖有瓜葛,这可要她做如何猜想?英妃是他亲自献给圣上的,可心他已经娶进来了,那么萧启靖心头上的,是程意吗?
是去的天云山吧?徐芸浠在心头琢磨了片刻,又唤了迎欢来,让她去外院找宝山来,让他找时间去一趟天云山,看看山上都有些什么,特别是后山,又有什么不同?
说着,又转念一想,连忙道:“不不,让他另外找个人,偷偷的去,千万别让人知道,是我差遣的人。”
迎双不明所以,徐芸浠心里却清楚得很,她才刚刚在萧启靖跟前听到程意和天云山,转头就让人去天云山查探消息,这不是明白的告诉他,她很在意他萧启靖这么个人,很在乎这件事?
迎欢听命去了,回来时满脸愤怒,说:“姐儿,宝山那边来消息了,说今天王妈妈从外院找了几个小厮,说是要去收拾一个丫鬟,就叫香花的。他好奇的找了个平日一起喝酒的兄弟问过了,说是香花无故陷害少夫人,挨了王妈妈一顿打,已经招了。”
徐芸浠想起昨天平白无故的被人陷害了一番,连忙问:“招了什么了?”
迎欢愤愤不平的说道:“她说是看不惯姐儿平日里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想帮含姐儿教训一下您!”
徐芸浠惊讶不已,迎欢道:“肯定是含姐儿让她来害您的!”
徐芸浠却道:“应该不是,她没道理这样做。”
迎欢怒道:“怎么不是?依奴婢看应该就是含姐儿没错了,含姐儿每日里有事无事最爱找你麻烦,这回见着大公子纳妾,能不利用这个机会害你?再说就算不是她动的念头,一定也是谁谁又在她跟前说什么了?说不定还是那个柳姨娘!”
徐芸浠见她为着她的事如此愤怒,心头一软,笑了起来:“你不必如此生气。含姐儿和柳姨娘不是没有可能,但可能性却也不是很大。因为动机是有,含姐儿讨厌我也是真,但她却不必要这么做。也就是说她再恨我,也达不到‘找个人来陷害我’这么深的地步。而柳姨娘,说实话,她还不敢。顶了天了她也只敢找几个丫鬟说点破事惹我生气毁我声誉,或者在含姐儿面前说我坏话这样儿的。敢在萧启靖的纳妾礼上闹的,定然是有把握不让人发现的人设下的计。”
迎欢听得迷迷糊糊的,问她:“那会是谁啊?”
迎双也好奇,徐芸浠却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又问:“王妈妈可说了什么?”
迎欢一脸纳闷的说:“她啥也没说,就把香花打了一顿,把人打得半残,又让人送回了后房,还给请了大夫。”
这是说,没深究下去了?
徐芸浠也糊涂了,王妈妈这是不敢深究下去?她不敢深究,是不是说,真的是萧启含?
不不不,没有道理。
依萧启含的性子,如果真恨不得她倒霉,她也只会光明正大的找她的麻烦,就跟今天早上,在留春院里,光明正大的指责她一般。
迎双听得也纳闷了,看了看徐芸浠,又看了看迎欢,问迎欢:“你真的没听漏什么?”
迎欢为迎双的怀疑而生气了,反问她:“我的记性向来好得很,什么时候记错事情了?”
这点徐芸浠倒是不怀疑的,便说迎双:“王妈妈做事看起来挺有章法,她这般做定然有她的道理,我们且再看看就是。你让姚妈明天去找她问问,这一巴掌的陷害,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公道。”
她堂堂萧府的大少夫人,让一个丫鬟给陷害了,找管事要个公道,还是合情合理的,徐芸浠自认也要得起这个公道。
非但如此,如果这事不找人要个公道,就这么让它无声无息的过去了,反而显得她好欺负了!